题记:此作为我入伍第三年春节所写,时因工作繁忙,已近千日未曾回家,乡情汹涌愈甚。现观此文,文笔稚嫩、思路残缺,却实映了当时心情。因而未作修改,投家乡文学,望老师共笔友们批评。
正月十四,周末,乍暖还寒,晚八时许点名归来,讨论工作二三事,又抄笔记四五页。至亥时,偷闲观张国立主演电影《一切都好》,忽忆起未致家电,至前次已逾一周半,料想家母已就寝,就香烟,作此文。
投身军旅已三载,回想入伍之初,正是细雨潇潇,九月初凉,别汶水,出兖州,过太行,跨长江,越洞庭,直入湘西,途经三千里,年少懵懂,故土至亲,从此两隔。
忆起登大巴时,父老燃鞭炮相送,车内弟兄皆与亲招手相别,气氛低落至极,多人低头而泣。隔窗眺望,母怀抱幼妹,往车内寻我,忽有一股酸意汹涌至眼角,我俯首躲避母亲目光,强忍心酸,大巴一声哀鸣,绝尘而去……
三年来,其日其景,莫不敢忘。
又近亥时,窗外无月,伏笔案前,又猛然觉起:两周未与家联系,又亏负了父母的思念。想起初入伍时,通信联络管理甚严,可与家母联系每周却不曾断,那时的思乡情就像是吹饱了的气球,不定时松松气,便忍不住会炸掉。
没有什么故事可讲,没有什么值得抱怨,每周一个电话,就那么静静地听母亲讲:妹妹参加拉丁舞比赛拿了第二名,大舅哥跟嫂子吵架了要闹离婚,小表妹到我家住了几天,河堤上那块地我家包了十五年,今年到期了。
絮絮叨叨,家长里短,说个没完,直到我轻轻提醒一句:“要点名了。”妈才“哦”了一身:“那你忙吧,不耽误你工作。”挂掉电话,才发现,自己再不对没完没了的唠叨感到厌烦,不再躲避母亲对鸡毛蒜皮的抱怨,偶尔还能跟大人探讨下处事经验,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微妙,就像……就像,突然间,我长大了。
在部队的时间却来越长,对家乡的感觉也愈加陌生。母亲的电话里也增加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物:大表哥努力挽留婚姻,但还是离了;在我记忆里一直是小屁孩的堂妹出嫁了;两个堂哥都新添了个娃;姥姥前段时间摔倒了,住了老长时间的院……
那么那么突兀,我记忆中的一切,好像都变了,变得让我陌生,陌生得有些害怕,害怕到不敢再揭起记忆的尘封,我终于惊恐地发现,如今的我,和外面的世界,是再也没有关系了的。
刚过完年后的那个晚上,对家乡的思念没来由的突然迸发出来,我原想,我在这儿早已待得习惯,应是把俗世的一切都已看淡,却不想那思念就像病毒侵入肺腑,让我整日寝食难安。
如何也无法想到,凌晨一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还没睡?”“嗯,你怎么也没睡?”“赶紧睡吧,这么晚了。”“好,睡吧。”
寥寥几句,按下挂机键前,分明听到了母亲在那头的啜泣。
原来,无论离别多久,无论距离多远,也隔断不了母亲对儿子的思念。妈妈的泪水,最能浸透游子心中的那块海绵。
我毫不避讳思乡的情感,对一个离家三年的游子来说,既要努力去融入集体,奉献青春;又要忘却家乡牵绊,隐藏思绪,也未免太过残忍了罢。
只是希望,待我归乡时,什么都没变。
作者简介:
辛培虎,山东汶上人。1995年9月出生,9月入伍,中共党员。现任解放军某部新闻报道员,作品见于《解放军报》《中国诗歌网》等各类媒体,在部队多次立功受奖,被评为“优秀通讯员”“最牛撰稿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