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览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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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性最初的底色中，都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这种倾向既受制于理性的约束，又被现代社会规则所限制。

对于多数普通人来说，或许会将这种欲望寄托于诸多文艺形象，这也是为何《古惑仔》《征服》《狂飙》等影视作品中反派角色如此深入人心、大受欢迎的主要原因。

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北三省，却有着这样一批视法律、道德于不顾，被心底暴力、残忍等低级欲望所支配的社会黑恶势力。

这些人欺上瞒下、无恶不作，仰仗着部分贪官污吏授予的权柄，对穷苦百姓们为所欲为，打砸抢烧，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恶事做尽。

对于这些黑恶势力来讲，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毁灭性倾向，而是赤裸裸地反社会、反人类罪行。

其中有一个当时江湖人称“乔四爷”的黑社会头目，更是坏事做尽，在其为非作歹的几年里，整个东北三省的老百姓都是对其又惧又怕。

甚至哪有小孩不听话，大人都要用“乔四来了”来吓唬孩子。

更有甚者，在乔四的黑帮根据地——哈尔滨，稍有姿色的成年女性都不敢轻易抛头露面，因为乔四出了名的好色成性，街头强抢有夫之妇的恶行屡见不鲜。

甚至有人传言，乔四在哈尔滨的几年里，可谓“天天找新娘，夜夜当新郎”。

直到1991年6月乔四被处以枪决后，东三省的街头巷尾还是流传着各种关于乔四的传说，甚至有人说被处以死刑的根本不是乔四，而是他的替身。

由此可见当时的黑恶势力猖獗到何等地步，与现今老百姓和谐安定的生活环境相比，当时真可谓是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国近二三十年来扫黑除恶工作的显著成效。

下面就让我们从以乔四为首的黑恶势力的覆灭过程来回顾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段动荡岁月。

从泥瓦匠到包工头

乔四，本名宋永佳，1948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父母都是十分普通的个体户劳动者。

宋永佳从小家庭环境较为艰苦，一方面是当时父母收入水平都较低，同时又要抚养包括宋永佳在内的四个孩子，另一方面便是家里的小店长期受当地地痞流氓的压榨，导致宋永佳的童年都是在勉强糊口的情况下度日。

在这样的内困外乏的成长环境下，宋永佳没有读完小学便步入了社会，当然，所谓的“步入社会”，便是加入了当地的地痞流氓，正是应了那句“打不过便加入”。

初入社会的宋永佳为了尽快融入当地的小混混组织，便结合自己家住天桥附近且排行家里老四的情况，对外宣扬自己是“天桥老四”的名号，久而久之，大家记住的便是“乔四”这个称呼。

可惜对于乔四这样没有资源没有实力的社会闲散青年来说，所谓的混社会，实际上就是去遭受社会黑恶势力的毒打。

尤其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东北老工业基地哈尔滨，其他社会青年多是不同工厂、大院的派系团伙，而这个愣头青“天桥老四”，非但没人瞧得起，甚至还屡遭排挤。

最后无奈之下，也是迫于生计需求，乔四只能放弃所谓的“社会江湖”生活，进入了当地的一支小施工队，从泥瓦匠学徒做起，开启了工地搬砖生涯。

可惜乔四自幼身体条件一般，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其在工地上也是吃力不讨好，而且还多次被工友嘲笑。

事实上从后期乔四流出的照片来看，即使是其飞黄腾达的那几年，他的身体素质也十分一般，可谓是骨瘦如柴。

当然，社会上普遍认为后期的乔四之所以这样枯瘦羸弱，与其纵欲过度、甚至有毒瘾有关，但是对于十多年前工地上搬砖的乔四来说，其体质羸弱是与生俱来的贫困所致。

就这样，泥瓦匠乔四在工地上不温不火的工作到了三十岁，直到1980年，改革开放初期，哈尔滨老工业基地也开始进行大范围的拆迁改造，这对碌碌无为的乔四来说，可谓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

正如前文所述，乔四尽管身体瘦弱，但是其保留着北方男性的高个头，而且从其早期工友的反馈来看，乔四在青年时期就面带凶相，也就是俗语所说的“狠人”。

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乔四这副凶狠面相为其后续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当时乔四所跟随的工地老板因为工程款催收问题与开发商闹了矛盾，老板组织包括乔四在内的这些农民工去开发商的工地办公室闹事。

这本来只是一场利用人数优势的虚张声势，以此达到震慑开发商的目的，没成想在工地现场，开发商组织了另一批施工队来威胁乔四的老板。

言下之意，要钱现在没有，要是想罢工随时有人顶替你干活。

就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情况下，乔四带头抡起了钢管，直接将开发商办公室的门窗全部砸碎，就在眼看要酿成一场群殴的节骨眼上，乔四灵机一动，迅速地爬上了工地的塔吊，并扬言不解决问题就立刻跳下去。

毕竟乔四当时那股子狠劲确实像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而且当时的建筑行业管理十分不规范，经常有爬塔吊跳楼的恶性讨薪、讹诈事件发生，对方迫于人命关天的压力，最终同意立刻打钱付款。

经此一战，乔四的名号迅速在附近几个工地里流传，工地老板见到乔四有勇有谋、心狠胆大，觉得做个泥瓦匠实在是屈才，便迅速提拔乔四做了瓦工带班，没过几个月乔四便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倘若乔四就此安安稳稳做个包工头，那么他今后的生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倒是也可以安居乐业，但是乔四骨子里天生的张狂和贪婪不允许他安分守己，没过多久，乔四便踏上了犯罪的道路。

从拆迁队到黑老大

“乔四这个人，与其讲是有勇有谋，不如说他贪得无厌，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无法无天。”

这就是后来乔四位于天桥老家的街坊们对其的评价。

在1980年前后，本以为乔四在当上包工头后会志得意满，毕竟这在当时的闲散青年里，乔四已经算是事业有成了。

但是乔四并不满足于此，因为他在上一次的工地纠纷中发现，尽管自己最后凭借蛮力为工地老板要回了施工款，但是整个建筑工地说了算的还是开发商，而他乔四，只不过是个讨饭的包工头。

乔四意识到想要出人头地，在下游当个包工头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不可能每次都要去爬塔吊跳楼吧，他把目光转向了当时最赚钱的开发商。

如果说乔四身上有什么优点，那么敢想敢做无疑是一个。

乔四立刻辞掉了包工头的工作，把工钱都用来置办了一身行头和礼品，而他敲门拜访的对象，正是之前那个拖欠其工程款的开发商。

或许这就是乔四这个人心狠胆大的魄力，又或许是当时时代的选择，因为在八十年代初，房地产开发行业所面临的拆迁阻力十分巨大，各种“拆迁队”应运而生，而乔四凭借之前的敢打敢杀的表现，居然成功迈入了拆迁队的门槛。

命运就是这样的作弄世人，乔四在工地规规矩矩干了七八年一直默默无闻，可进了拆迁队后，还不到半年时间，“乔四”这个名号就已经在当时的南岗片区广为人知。

尤其是被后来人称为乔四发迹起点的“剁手指事件”。

当时乔四刚进入拆迁队个把月，虽然也参与了几次强征强收，但是他都是作为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弟角色，没有丝毫露脸的机会。

直到其所在的拆迁队遇到了几户硬骨头，这几家是当地机械厂的老职工，在这厂区老房子里都住了几代人，寻常的威胁恐吓、软硬兼施等办法都不起作用。

眼看工期一拖再拖，开发商老板更是急得指爹骂娘。

“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今晚这几户搞不定，明天都不用来上班了！”

拆迁队的几个小混混回去后都做好了另寻活路的准备，毕竟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真要是去打砸抢烧，多数人都要掂量再三。

只有乔四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兄弟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奔着钉子户而去。

“四哥，咱们三个人手也不够啊？”

提问的小矮个，是个地道的朝鲜人，名叫李正光，是后来乔四犯罪集团的主要成员。

乔四没有回答手下兄弟的问题，而是摸了摸腰间，又转头问道。

“都带家伙了没？”

李正光听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四哥，你还不知道我么，家伙从来不离身。”

说罢，便从怀中抽出一把带鞘的短刃。

也就是这把七八寸长的短刀，在十分钟后，砍下了乔四的左手小拇指，而执刀之人，正是乔四自己！

当时在场的钉子户十几个人，连同身后李正光在内的两名小弟，都被乔四这一自残行为所震惊，更令其他人难以接受的是，乔四面不改色的把断掉的手指连同那把带血的短刀一同掷到众人脚前。

“明天之前，要么签字搬走，要么跟我一样。”

当乔四面无表情地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之际，乔四这个名号正式成为了“乔四爷”。

因为当第二天一早，开发商门口站满了前来主动签字拆迁的钉子户时，乔四“挥刀断指”的行为已经开始在哈尔滨南岗区的早市上长了翅膀一般口耳相传。

自那以后，乔四迅速招揽了一大批社会上的闲散人等，并成立了专门的建筑劳务公司，没错，乔四已经不满足于替个别开发商站场说话，而是开始建立一个专门搞强拆强拿的拆迁帝国。

而他也迅速意识到自己从事的暴力强拆勾当只凭借开发商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立足的，于是乔四又像当初一样，倾尽家财来贿赂当时的政府相关部门。

没过两年，乔四便成了当时哈尔滨地区数一数二的黑社会头目。

从土皇帝到死刑犯

“乔四那几年，干了太多坏事，无恶不作，尤其是喜欢玩女人，据说，我是说据说，乔四睡过的女明星都有二十几个。”

“乔四爷被抓的原因？老哈市人都知道，还不是当时有中央大领导来视察，看到乔四6个8的奔驰扬长而过，这么招摇能不出事么。”

从以上两段坊间对于乔四的流言不难看出，在成为地方黑恶势力以后的乔四，其张狂程度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而从后来抓捕乔四后的警方通报来看，乔四犯罪集团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几年时间里，累计作案130多起，其中涉及故意杀人、强奸等恶性犯罪案件高达几十起。

难怪当时的哈尔滨街头，人人谈及“乔四”都立即色变，而且光天化日下都要提心吊胆，甚至很多女性都不敢抛头露面。

直到1990年8月10日，黑龙江省委书记亲自指挥，对乔四犯罪集团进行了抓捕。

本次抓捕采取了极其严格的保密措施，就是为了防止系统内部被渗透的人员对乔四等人通风报信，最终在多名武警和公安的围捕下，乔四犯罪团伙内的主要人员均被逮捕，合计近五十余人。

曾经嚣张一时的一方“土皇帝”乔四，在面对法庭的审判时，自知罪孽深重，且无路可退。便对自己以往的罪行供认不讳，而且他还主动交代了自己这些年所贿赂的高官及“保护伞”。

“没有我乔四，也会有张四、赵四，最该抓的就是这些当官的。”

据说这是在审讯时乔四再三强调的重点，显然这个本名宋永佳的罪犯，到最后时刻还将自己的罪行推过给他人，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社会的毒瘤所在。

正如去年春节热播剧《狂飙》中的反派高启强一样，很多观众觉得高启强也是被逼上了歪路，最终才积重难返。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电视剧里的高启强，还是现实世界里的乔四，都曾经有无数个机会改过自新、弃恶从善，但是他们都被自己的贪婪和自大所蒙蔽，最终只有走上灭亡。

世人崇拜英雄，不是为了看到英雄的牺牲。

同样，世人同情反派，也不该是为了看到反派走向毁灭。

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反派或者英雄，与其说是一念之间，不如说是自我选择，究竟要成为生活中哪种角色，每个人都很多机会去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