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类水果一直被认为是健康食品，如橘子、甜橙、葡萄柚、柠檬等。最近，科学家们发现柑橘类水果中含有淡淡苦味的物质——诺米林（Nomilin）不仅可以延长动物健康寿命、解毒抗衰，还能使早衰小鼠平均寿命延长50.57%[1]！
除了延寿，柑橘类水果中的这种物质还有哪些抗衰奇效？每天吃多少为宜？背后机制又是如何？且看上海中医药大学药学院团队发表于Nature子刊的相关研究成果，抽丝剥茧，为你细细道来，读至文末，自然明了。
团队首先以野生秀丽隐杆线虫为模型确认了诺米林的延寿功效。
研究人员分别使用25、50和100 μM浓度的诺米林处理线虫，发现其平均寿命分别显著延长了9.4%、24%、24%。不过，浓度超过200 μM时，诺米林延寿效果反而下降，表明过高浓度对线虫或许有副作用。
另外，补充诺米林后，线虫的衰老标志物脂褐素显著减少，活动能力明显改善，对热和氧化应激的抵抗力也得到增强。这些证据都有力地说明了诺米林可以延缓线虫的衰老，并增加健康寿命长度。
图注：不同浓度诺米林对线虫的延寿效果
诺米林为何能延寿呢？在探究了其发挥作用的通路后，研究团队发现这或许是因为诺米林具有特殊的解毒功能。
此前，已有研究表明诺米林可以增强啮齿类动物解毒基因的表达。于是，为证实该物质延寿背后的解毒大法，团队利用实时逆转录聚合酶链反应技术 (RT-PCR)，检测了线虫在补充诺米林情况下的解毒基因表达，结果不出所料，多个解毒基因的表达明显增强。
图注：线虫解毒基因表达增强有cyp35a3-5和cyp37a1、gst-4和ugt44、gpg-3和gpg-12/13
诺米林增强解毒基因后，线虫就一定能直接抵挡衰老相关的毒素攻击吗？为此，团队对线虫使用了秋水仙碱、氯喹、百草枯等毒素（与衰老和老年病的发病机制有关）。
结果显示，线虫在诺米林的保护下不仅能存活得更好，并且呈现出一定的剂量依赖性，诺米林浓度越高，存活状态越好。
研究完线虫，团队又把鼠子们请上了实验台，考察了诺米林对三种衰老小鼠模型是否也有奇效。
阿霉素诱导早衰小鼠
首先，诺米林在阿霉素诱导的早衰小鼠模型上延寿作用最为明显。使用诺米林处理后，阿霉素诱导的衰老小鼠平均寿命延长了50.57%！
图注：阿霉素（Dox）诱导衰老小鼠的生存曲线；黄色：经过诺米林（NML）处理
更重要的是，诺米林延长的不仅仅是小鼠的生命长度，还有健康寿命！实验中，阿霉素诱导的衰老小鼠会出现运动水平下降、肝脏损伤、心肌萎缩和纤维化等情况，但使用诺米林后，上述指标都得到了改善。
这表明，诺米林可以干预肝脏和心脏衰老，抵消阿霉素毒性，进一步彰显其既解毒又延年益寿的功效。
D-半乳糖诱导早衰小鼠
除了上述提及的功效外，在D-半乳糖诱导早衰小鼠中，诺米林还表现出抗氧化和减少细胞凋亡的作用。抗氧化功能主要体现在小鼠肝脏抗氧化基因表达的增强，而减少细胞凋亡则体现在大脑海马体中。
具体而言，D-半乳糖会增加海马体中凋亡细胞数量，可能导致神经变性，而诺米林的出现显著减少了细胞凋亡。并且，衰老过程中认知功能下降与海马体改变有关，诺米林或许起到了保护海马体的作用，从而维持早衰小鼠的认知健康。
图注：小鼠海马体的CA1区、CA3区和齿状回区域的凋亡细胞数量
衰老加速小鼠（SAMP8-Senescence Accelerated Mice Prone 8）
在这种衰老加速小鼠模型中，诺米林最亮眼之处是治好了动物的焦虑行为，并弥补了空间记忆缺陷能力。
焦虑行为水平主要通过高架十字迷宫、开放场测试来考察。与正常小鼠相比，SAMP8小鼠模型进入十字迷宫开放臂的时间和次数较少，在开放场测试中也不敢过多地进入中心区域。
但经诺米林处理后，小鼠一改往常的畏缩，更敢于向开放臂和中心区域发起挑战，因而证明诺米林对改善衰老小鼠焦虑的作用。
图注：高架十字迷宫和开放场测试用于检测焦虑行为
此外，与未处理的SAMP8小鼠相比，诺米林处理后的小鼠在新事物识别和Y迷宫空间测试中都表现良好，表明空间记忆障碍通过诺米林治疗得到改善。
回顾前文，柑橘类水果中的诺米林在线虫和小鼠的研究中都有着出色的抗衰表现，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为何？在人类身上是否可能存在同样机制，实现吃柑橘就抗衰呢？
考虑到诺米林显著的解毒功效，团队搜寻靶点时将目光转向了能够调控外源性解毒酶基因的细胞核激素受体（NHR：nuclear hormone receptors）。相应地，在线虫蛋白质大家族中，这种细胞核激素受体为NHR-8和DAF-12。
为证明诺米林的延寿通路上，调控解毒的NHR-8和DAF-12不可或缺，研究人员利用这两种受体功能失活突变的线虫进行了实验。
结果发现，当失去NHR-8和DAF-12时，即使利用诺米林处理这些线虫，也无法起到延寿和解毒的效果；同时，诺米林原本能够上调的解毒基因也随之丧失了功能。再次证明NHR-8和DAF-12受体是诺米林延寿的关键。
图注：失去两种受体后，存活率与对照组相当，诺米林延寿效果被抑制（上）；在百草枯和甲基氯化汞中，死亡率变高，诺米林失去解毒功效（下）
那么哺乳动物中是否存在NHR-8/DAF-12对应的靶点呢？在排除了九种可能的同源靶点后，团队发现存在一种孕烷X受体（PXR）可以被诺米林激活，这种受体在人的肝脏、小肠、结肠中高度表达[2]。
按照线虫实验的思路，研究人员发现，当哺乳动物的PXR功能缺失后，诺米林也无法拯救衰老小鼠的运动能力受损、神经元死亡和肝脏炎症等现象，进一步证明诺米林延长健康寿命的作用可以通过激活哺乳动物PXR发生。
时光派点评
研究人员一顿操作猛如虎，证实了小小柑橘中的这一味苦涩（诺米林）既能解毒、也能解忧，护心护肝又延寿！看来“吃得苦中苦，方为长寿人”才是真。
只不过现代食品制造业中，为追求口感，可能会对橙汁、葡萄柚果汁等强行“脱苦味”，失去了诺米林，延寿何从说起？因此，直接食用原汁原味的柑橘类水果才是明智之举。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成年人每天吃多少为宜呢？派派展开了一番运算：在延寿效果最突出的小鼠实验中，诺米林剂量为50 mg/kg/天；换算到标准体重为60kg的成年人，需要等效剂量为243 mg/天的诺米林。柑橘类水果中，诺米林含量较丰富的当属沃柑——单个净重100 g的成熟沃柑约含18.88±6.69 mg诺米林[3,4]，为达到延寿所需的诺米林，则成年人应每日食用1300 g左右的沃柑。
乍一听这么高的摄入量，岂不是柑橘类水果当饭吃？其实不然，本文中诺米林剂量高也是因为实验中有毒物存在，而日常生活中人们未必会接触到如此多毒物。此前有实验显示，750 ml橙汁就能达到降血脂的效果[5]。因此，派派认为不用贪多，坚持每天适量摄入柑橘类水果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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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Fan, S., Yan, Y., Xia, Y., Zhou, Z., Luo, L., & Zhu, M. et al. (). Pregnane X receptor agonist nomilin extends lifespan and healthspan in preclinical models through detoxification functions. Nature Communications, 14(1). doi: 10.1038/s41467-023-39118-9
[2]Kojima, H., Sata, F., Takeuchi, S., Sueyoshi, T., & Nagai, T. (). Comparative study of human and mouse pregnane X receptor agonistic activity in 200 pesticides using in vitro reporter gene assays. Toxicology, 280(3), 77-87. doi: 10.1016/j.tox..11.008
[3]Huang, S., Liu, X., Xiong, B., Qiu, X., Sun, G., & Wang, X. et al. (). Variation in limonin and nomilin content in citrus fruits of eight varieties determined by modified HPLC. Food Science And Biotechnology, 28(3), 641-647. doi: 10.1007/s10068-018-0509-8
[4]/mandarin-clementine-satsuma-weights-calories/
[5]Sato, R. (). Nomilin as an Anti-Obesity and Anti-Hyperglycemic Agent. Vitamins &Amp; Hormones, 425-439. doi: 10.1016/b978-0-12-407766-9.0001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