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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冬悦
01
阿菁与丈夫结婚十来年，有车有房，有一双儿女，生活幸福美满。但是，在阿菁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一直住着另外一个人。那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情结……
那个人叫林宇，是阿菁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二年级的时候，阿菁就懵懵懂懂喜欢上了林宇。那时的喜欢很单纯，只因林宇是她同桌，经常耐心地给她讲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懵懂的情愫渐渐变得深沉而苦涩。因为，林宇和一个叫孟瑶的女生关系密切，他俩是班上的尖子生，走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阿菁不过是众多暗恋林宇的女生之一，根本不值一提。
阿菁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事，和林宇像哥们一样相处。高考，林宇和孟瑶十分遗憾的双双落榜。至于原因，孟瑶是因为父母闹离婚而受了影响，林宇则是因为孟瑶。阿菁成绩平平，自然也没考上。
三人中林宇和阿菁选择了复读，孟瑶因父母闹离婚，家中鸡犬宁没有心思复读，就自然而然地荒废了。
因为复读，阿菁和林宇相处的时间很多，两人越走越近。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因为喝醉了酒鬼使神差地发生了关系。那次，他们都是第一次，慌慌张张，草草了事，之后再没有过。但仅那么一次，便让阿菁一生难以释怀。
02
阿菁和林宇没有正儿八经交往过，他们之间属于酒精作用下的意乱情迷。事后，他道歉，她假装无所谓。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回到女友身边。
其实，她很想把他抢过来。但当时的她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愿向他表明自己的真心，觉得那是在乞讨爱情，很卑微。她不想爱得太卑微，所以愣是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多年过去，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可她仍然没有完全放下，仍然会偷偷想念，默默感伤。每年春节回到家乡小城，她都特别期待。因为这座小城住着她曾经疯狂爱过，至今难以忘记的人。
去年春节，有人组织了同学会。那天，阿菁到理发店精心做了头发。
同学会地点在滨江路旁的一家大型酒店，同学们陆续到来，都在酒店的棋牌室打发时间。
阿菁一到便和一堆女同学说笑，一边说笑一边用两眼的余光搜索林宇的身影。此时的林宇在和同学打麻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俊朗，只是比以前更瘦。
阿菁是麻将高手，趁着有人让位便坐上去。整个下午，阿菁和林宇同桌打麻将，期间说说笑笑，自然得让她恍惚觉得回到了读书时代。
晚上KTV，阿菁点了叶俏文的《曾经心痛》，希望能通过歌声向林宇诉说她内心的委屈和悲伤。
她唱得很投入，甚至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好在灯光幽暗，谁也不会注意到她，她可以一边唱歌，一边关注林宇。
林宇不是个爱玩闹的人，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一角，抽烟，喝茶，看别人玩，听别人唱，他看上去是那么孤独，那么忧郁。
03
“你怎么不点歌唱？”阿菁鼓起勇气走到林宇身边，故作随意地问。
林宇冲她微微一笑，“我不会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宇细柔的语声和温润的目光，让阿菁不禁心头一暖。是啊，他不会唱歌，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随口找个话题而已。
“是哦，你是从来不唱歌的……”阿菁说着坐到了林宇身边。
“我五音不全嘛。”林宇自嘲地笑笑。
阿菁也笑了笑，“十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样子，性格，说话的语气，都一样，只是更瘦了。”
林宇说：“你也一点没变，只是比以前胖了些。”
由于包间很吵，两人说话时几乎是头碰头，靠得非常近，不过在KTV这样说话很正常，根本不会有谁注意他们。
阿菁断断续续讲述了自己十年里所经历的辛酸苦楚。比如，在他和孟瑶复合后，她负气离开，远走他乡。在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后，她草率地将自己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然后有了孩子，然后一切的一切便朝着她无法预知、无法把控的方向发展，恍恍惚惚就走到了今天……
“对不起！”林宇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幽暗中，他紧紧握住了阿菁的手。阿菁拇指狠狠用力掐，她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林宇的手背。林宇强忍着，硬是一声不吭。
那晚，他们互加了微信。十年了，他们居然现在才加好友。
阿菁和林宇开始频繁聊天，他们相互嘘寒问暖，互道早安晚安，平时一有空就聊。
阿菁觉得，和林宇聊天是那么的亲切自然，惬意舒心，恍惚中有种恋爱的感觉。说来惭愧，她似乎还从未好好恋爱过。
阿菁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与林宇的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她说不上来，反正就想与他一直保持联系，聊到地老天荒。
04
阿菁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她沉迷于聊天，丈夫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一天，丈夫突然对她说：“我们离婚吧。”
当时，阿菁手里还攥着手机，听到这话顿时怔住了，“你说什么？”
丈夫面无表情，“既然你找到了比我更好更能给你幸福的男人，我成全你。”
阿菁一下子火了，“你吃错药了吧！什么比你更好更能给我幸福的男人？你别无中生有，冤枉人！”
阿菁认为，虽然她私下和林宇有联系，但也只是聊天而已。他们的关系是有些微妙，可这是因为他们曾经有那么一段过往，若撇去那一段过往，他们就是多年的同学，朋友，知己。难道因为那段过去，他们就必须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吗？
看着阿菁理直气壮地嘶吼，丈夫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这么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阿菁又大声吼：“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信也不好，不信也好，总之，我问心无愧。你莫名其妙说离婚，大概是你在外面有人了吧，呵呵，一定是这样！不过没关系，不就是离婚吗，离就离，谁怕谁！”
“你！”丈夫气极，大吼：“我没有！是你！你每天抱着手机在同学群里和那些男的聊得火热，谁知道你私下又和别人聊什么！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傻笑，像个白痴似的！还有，这些日子我一碰你你就不耐烦，一脸的嫌弃，呵呵你说，就你这态度，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你当我是傻子啊！”
“什么明显，明显什么？”
“你说什么？”
“我是和同学聊天，但除了聊天，根本没什么了！”
“鬼才信！”
“信不信由你！”
这一夜，二人不欢而睡。
次日，天还没亮，丈夫就有事出门了。阿菁懒懒地躺在床上，心情差到了极点。
与丈夫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当听他说出“离婚”二字时，她的心像突然被猛捶重重一击。虽然她不甘示弱撂下狠话，但其实心里慌乱至极。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她爱丈夫，她离不开他，离不开他们共同建立的这个家。
05
“早。”
阿菁愣愣地看着林宇发来的信息，久久没有回复。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林宇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她和林宇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如果需要在林宇和丈夫之间做选择的话，她必定会选择丈夫，选择幸福美满的家庭。这一点，她至始至终都知道。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对林宇念念不忘？她放不下的究竟是林宇，还是对错失的爱情的执念？
也许都有吧，但那又如何，时光不会倒流，人生没有如果，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生一世，有些情只适合永远埋藏在心底。是的，永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阿菁阴郁的脸上，晃得眼睛生疼。她起身穿好外套下了床，手里攥着手机缓缓走到窗前。她一把拉开窗帘，空寂的房间顿时被阳光填满，金灿烂的，温暖而明亮。窗外，天空澄澈如洗，世界一片安然与宁静。
阿菁微微一笑，拿起手机给林宇回了信息。
“林宇，天亮了，我们该醒了。”
“你怎么才回信息？什么我们该醒了？不懂……”
“林宇，多年来我一直沉浸在破碎的旧梦中不肯醒来，时常为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而忽视了很多眼前的东西。今天，我忽然明白了很多，是我太自私太天真了。我自以为这样私下聊天没什么，却不知早已在无形中伤害了身边的人。林宇，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也是。我们就这样，天涯两端，各自为安。此生，不念不忘。”
信息发出，泪水滑落，旋即却又笑了。阿菁果断地删除了林宇的微信，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天黑的时候，丈夫回来了。阿菁早已将饭菜做好，只等他回。丈夫像平常一样吃饭，绝口未提昨晚之事。饭后，阿菁洗碗，丈夫玩电脑。
阿菁洗好碗从厨房出来，抬眼正好瞧见坐在电脑桌的丈夫的背影。那背影结实、宽厚，让人心安。
这朴实平静的生活，才是触手可及的幸福。
阿菁轻轻走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丈夫。
丈夫先是一怔，愣了一会后转过身将阿菁抱得更紧，紧得仿佛用尽了他浑身所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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