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不在,后人未来。有时我们觉得只有自己在这个世界才是鲜活的。其实前人也有他们的山川四季,他们也过得有滋味,也曾欢笑过,流泪过,爱恋过。未必比我们差,未必不如我们快活。因为他们有过西施,有过李白。有过诗,有过乐。
想想渐渐凋零的父辈,老去的父辈,萧声咽的父辈。我们童年看他们一行人早晨挑着担子出去卖苹果,暮色归来一路欢歌。看着他们一群人赶集归来,高谈着川剧的情节。一切都还在耳边萦绕。你就知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幸福,不曾少过。
今天,我们回望元朝,那个被蒙古铁蹄横扫过的江南,还是江南,还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莺飞草长稻花香。
《秧老歌》
元·刘诜
三月四月江南村,
村村插秧无朝昏。
红妆少妇荷饭出,
白头老人驱犊奔。
三四月的江南村庄,农民每日每夜的忙碌着插秧苗。
这首诗没有写景,只点明了季节是三四月的江南。三四月的江南,是江南的人早已知道这个时候的山水,该花笑蝶飞了。不是江南的人,早生了羡慕的翅膀,飞到南国梦里。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薄履轻衫,倾城沦陷。
我不是江南人,也在江南同一纬度上。就是在四川农村,三四月里,也该是插小秧了。大秧要到五月人倍忙后,金黄的小麦退下之后,大秧才被人分插千里映着蓝天的稻田。
那时,踩水车翻着溪水的人的红扑扑的脸,戴着草帽赶着牛犁天的吆喝声,平时惊鸿一瞥的少妇少女的红装在绿色里最亮,无人管教的孩子在田埂上追打的影子……像戏台最后的高潮,都上演了。
江南,只会比巴蜀的春天有增无减。
我一个傻子都懂得,插秧早一天,出来的稻花稻谷就是不一样。所以家家户户追赶时间,忘记了白天和黑夜,月亮是最亮的灯,星星的微光也是奢侈,插秧的水声是最美的音乐,因为它是孩子的期盼,妻子的温柔。
穿着红色衣衫的妇人,带着荷饭走出了家门,白发老年人驱赶着小牛奔忙着。
最后两句诗色彩艳丽,对比强烈,红装的少女少妇与雪白头发的老人都在田野忙碌,那是怎样的感动呢?
想想那时,的一点儿都美。
对于现代人,乡下无法安身,城市无法安心。
对于人类来说,回不去得半坡,到不了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