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有很多关于高考考生的故事出现。
高考,流传最广的莫过于湖南耒阳留守儿童钟芳蓉考入北大考古系。
7月23日,高考成绩发布,钟芳蓉676分,名列湖南省文科第四名。校长连夜从耒阳市开车赶到同仁村,为钟芳蓉的成绩燃放烟火;钟元位夫妇也在第一时间从广东出发赶回老家。
在他们依然沉浸在成绩带来的喜悦中时,钟芳蓉已经做出了报考北京大学考古学专业的决定。
钟芳蓉的故事能流传广泛,人们津津乐道,主要基于三点,考入北大、考入北大考古系、留守儿童。
每一点都能刺激人的神经,而钟芳蓉具备了三点,媒体自然不会放过她。
笔者曾多年深入云南、四川、贵州支教调研,感受到西南地区是中国留守儿童最集中的地方。长期和父母的分离,长期的隔代教育,实际上只管吃住,谈不上教育。
在这种环境下,很多孩子小学毕业就辍学了,上了初中的也基本初中毕业就结束学业,很少继续读高中。
钟芳蓉之所以能吸引媒体的高度关注,就是这样的案例太少了,所以显得极其珍贵。
“出身越底层,上的学校越差”,这一趋势正在被加剧和固化。农村子女通过高考逆袭,改变命运变得越来越难。
三十年来,国家的转型在继续,但底层个体命运的转型,却在逐渐陷入停顿。
“我国高等教育公平问题研究”表明,中国重点大学农村学生比例自1990年代起不断滑落。北大农村学生所占比例从三成落至一成。清华级农村生源仅占17%。
这正是眼下中国名校生源变迁的缩影。知识改变命运,逆境辈出英杰的价值观被颠覆。
曾有人感慨,经济社会发展了,高校大规模扩招了,但是农村孩子上高职、上大学的比重却大幅度下降了。
在孩子“散养”时代,靠得是天赋和自觉,个别自觉性强、天赋好的孩子能凸显出来,通过中高考实习了逆袭,但在今天的“精细化”培养时代,还需要更加专业的教育才行。
就像体育比赛一样,业余选手水平再高,在专业选手面前不值一提,因为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
植物的种子,如果播种后干旱少雨,照顾不周,可能会发育不良,长势不佳,孩子的成长也一样。
当然,钟芳蓉是个特殊情况,她就是生命力超级顽强的种子,能克服重重困难,突破重围,即使在石头缝里,也能长大成才,成为一道令人感叹的风景。
但毕竟,还是在肥沃的土壤中,成长起来的参天大树更多。
所以,钟芳蓉太不容易了。
聊到父母,她泪流满面,伤心哭了,父母为了生活,常年在广东打工,一年只能见一次,更别说细心照顾了。爸爸妈妈,这个对于一般人来说最顺口的称谓,她尽然叫起来极不自然,都有点拗口。
谈到选择专业,钟芳蓉说,选择一个专业只需要几分钟,但要坚持却是一辈子的事情,每一次挖掘都是发现,都是惊喜。
以钟芳蓉的分数,她可以选择北大最火的中文、金融、管理等专业,但她没有,选择了一个外人感觉很冷的专业,考古专业。
因为这是她从小的兴趣所在,也是常年的留守儿童生活让她更加独立、自主、成熟。
虽然有人对她的选择不理解,认为考古专业太冷门,没有前途,但考古界的人则争相表达着对她的支持,多家博物馆更是直接给钟芳蓉寄出了礼物,钟芳蓉因此被称为“考古界团宠”。
当记者问钟芳蓉母亲刘小义,什么是好生活,她母亲回答,我理解的好生活就是衣食无忧,以后她不用像我一样。网上说她是留守儿童,她的孩子以后不会成为留守儿童,他们可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推理,钟芳蓉的孩子不会是留守儿童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钟芳蓉太少了,那么多留守儿童,只有一个钟芳蓉,其他人怎么办呢?
钟芳蓉应该让我们对留守儿童群体更加关注,而不是停留在钟芳蓉考入北大考古系的事情上。
不管怎么样,还是祝福钟芳蓉,希望她能像她的偶像,樊锦诗女士一样,用热爱、坚持和守望谱写家国情怀,为考古事业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