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是我大舅家的孩子,排行老幺,所以我们都叫她老姐。老姐比我大五岁,长得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大舅家在农村,那时的农村没有中学,所以,念初中时,老姐来到县城读书,住在我家,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那时,最开心的事情是和老姐上街,她每次都会给我买二分钱一块儿的奶糖,或是三分钱一根的奶油冰棍。那香甜的味道,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即使今天,我都忘不掉。
每到寒暑假,老姐就会带我回她家,那也是我最开心的事情。虽然我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虚荣心。到了农村,村里的小朋友看到我,总是投来羡慕的目光,因为我是城里来的孩子。于是,在他们面前,我总是挺胸抬头,一副高傲的神情,他们也总是上赶子找我玩。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有时,老姐还会带着我去放鹅,挖婆婆丁,带我到邻村去看露天电影那种快乐,让我至今难忘。
假期结束后,每次,我都会依依不舍地和老姐回到城里。老姐很珍惜在城里念书的机会,所以她学习非常刻苦。每天三点多钟就起来学习,爸爸经常对我们说:“你们要向你老姐学习,学习她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虽然那时我刚刚上学,但在我小小的年纪里就已经知道了读书要刻苦的道理,这也要感谢老姐的以身作则。老姐读完三年初中,考高中时,发挥失常,没能考上高中,这对她的打击很大。
虽然我那时还小,但我知道,老姐要回农村老家了,我很不舍。记得老姐走时,她哭了,还对我爸妈说,她想重读,明年再考。但那时,大舅不想再供她了,我爸妈也没有办法。老姐还是走了,回乡务农。记得我初中毕业那年,去大舅家看她,老姐那时已在家务农5年了。见到老姐时,我的心很酸。她瘦了很多,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越发大了,但眼神有些呆滞,皮肤也粗糙了。很多和老姐聊天时,她说:“薇薇,真羡慕你,能一直上学,读那么好的高中,我这輩子算是完了,只能在农村了。”说完,我看到老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听她这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后来得知,大舅给老姐找了一个婆家,婆家在一个比老姐家还小的屯子里。老姐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那个男人有文化,高中毕业。老姐自己没能读很多书,但喜欢有文化的人。老姐24岁那年出嫁了,这在农村来说,已经是大龄女了。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之后结婚生子,也很少见到老姐了。偶尔去大舅家,她也不在大舅家,老姐很少回去,因为他们屯子交通不便,家里还有很多活,另外,她还有一个患病的婆婆要照顾。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儿,老姐离开我家已经三十年了。今年,她已经48岁了,而我也过了不惑之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