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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消魂 人比黄花瘦:千古才女李清照的爱与恨(四)

时间:2023-06-08 19:3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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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消魂 人比黄花瘦:千古才女李清照的爱与恨(四)

原创作者:许罡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躺在老公怀里,比什么都幸福

爱你,是一种流泪的幸福,埋怨中的理解与宽容。爱心中最爱的人,无疑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可以为心爱的人流泪,可以容忍心爱的人的一切。

李清照和赵明诚是真心相爱。他们用一纸素笺,描绘出一窗瘦影,把爱与被爱之间的惺惺相惜全都记录下来。满桌蔬菜,一身粗布,胜过山珍海味与绫罗绸缎。一轮太阳,满圆新月,犹如时光走过依然留下万千山水,你的微笑,始终在我心间溅起阵阵涟漪。

为这件事,“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责怪对方。在他们看来,夫妻已然融为一体,有着共同的理想,经营着同样一份事业,所有的福,两人同享,所有的不幸,两人共担。有了这种共识,新婚后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安静和谐,高雅有趣,充满着幸福与欢乐。

这种无欲无求的夫妻恩爱,恐怕是人世间一种至纯至高的境界吧。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更胜一筹的人间眷侣!

李清照是一位旷古奇才,中国历史上极富个性的才女。然而,她的一生充满了苦难与不幸,其中较大的有四次:“元佑党祸”,家父遭遣;中年丧夫;一生珍藏被毁;晚年遭诬。较小的坎坷到底有多少,无从得知。

在她的内心,似乎有某种预感,生活在夫妻恩爱之中,内心却总埋藏着一种忐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感觉不到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将要发生,内心深处只有一种感觉——身心不宁!

有了这种莫名无状的不宁,李清照的情绪低落了不少,缺少了往日那种知识女性的意气风发。赵明诚看出自己的老婆有心事,便问道:“夫人是不是身体不适么?”

李清照说:“心事倒是没有,可就是心里感觉不爽,好像有一种不详之兆!”

赵明诚觉得自己可能是对自己的金石字画太过于关注了,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妻子,于是把李清照揽在怀里,说:“我们都是官宦子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的。放心吧,别胡思乱想!”

李清照轻轻地笑了笑,脸上洋溢出最近一段时间来少有的喜悦之情:“这样真好,躺在心爱的男人怀里是多么幸福!”

“那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赵明诚把李清照抱得更紧了。

横祸忽然飘来,幸福眷侣无情分离

就在她与丈夫赵明诚醉心于自己的毕生事业时,灾祸也开始向他们逼近。由于李格非是苏轼的学生,朝廷内部激烈的新旧党争把李家卷了进去。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年)七月,也就是李清照出嫁后的第二年,李格非被列入元祐党籍,不得在京城任职。当时的李格非掌管京城京东路的公安、刑事、司法,相当于现在的京城某区的政法委书记。

这次被列元祐党籍的人共17个,李格非名在第五,京东路提点刑狱之职被罢免。九月,徽宗亲书元祐党人名单,共120人,李格非名列第二十六。这对李清照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父女之情,可同生死!

李清照曾求助于自己的公公赵挺之,请求公公救救自己的父亲。在朝廷党争期间,赵挺之是受益者。他不但没有受到与李格非“亲家”这层关系的影响,反而一路升迁,位居尚书右丞。李清照在给公公赵挺之所写的信中是一首诗——《逸句》,其中有“炙手可热心可寒,何况人间父子情!”一句。

尽管李清照救父心诚又心切,但赵挺之并没有出手相救。也许,他根本就救不了。元祐党争牵扯到当时朝廷的重量级人物,赵挺之的分量还远没有达到能够影响皇上做决定的程度。李格非被罢官后,携眷回到原籍明水。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令李清照没想到的是,朝廷党争愈演愈烈,李格非“元祐党人”的罪名竟株连到李清照身上。崇宁二年(1103年)九月,皇帝下诏:禁止元祐党人的子弟在京城居住;稍后又发下诏书:“宗室不得与元祐奸党子孙为婚姻。”1104年夏,尚书省对元祐党人的子弟进行逐个审查,不问有官无官,只能在京城外居住。

赵明诚在京为官,李清照却成了被驱离京城的对象。这对原本恩爱的夫妻,不仅面临被拆散的危险,而且偌大的汴京,已经没有了李清照的立锥之地。这一指令,几乎把赵明诚与李清照活生生地分开。

李清照不得不只身离京回到原籍,去投奔先行被遣归的家人。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与赵明诚恋恋不舍,却也只能含泪离去。赵明诚相送到京城外,同样也是难舍难分。最终,夫妻恩爱还是敌不过政治争斗的撕扯,赵明诚在恋恋不舍中放手,让李清照离开;李清照也一次又一次转过身来与赵明诚挥手告别。

人间最美好的眷侣,在无情的政治斗争中,就这样无情地被迫分离!

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

一朝分别,两地相思,三更泪奔,四顾无言……一个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封建时代少有的知识女性,千古才女,带着满腹才华,告别心爱的丈夫,离开繁华的京城,又回到小时候成长的故乡,对李清照的打击有多严重,所有的人都可想而知!

每逢佳节倍思亲。一般的亲人如此,对恩爱的夫妻来说,分离的时候,必定是最难熬的岁月,也是最思念的对象。

李清照与丈夫恩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要是他们那个时代也有微信,相信不管流量的费用多贵,他们会不惜一切进行视频,朝夕相视,诉说离情别绪!

无奈之下,李清照只能将自己内心的思念用文字表达出来。这一年重阳节前夕,李清照对丈夫的思念一日比一日强烈,她手握笔管,心中的情思像春蚕吐丝一样缓缓而出,写出了《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一词: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清照把这首词寄给了远在京城的丈夫。

这是一首词,也是一封信。赵明诚收到后,展开阅读,沉思良久,深深叹息。他一字一句地解读妻子所描述的情状:

这一天从早到晚,天空都是布满着“薄雾浓云”,这种阴沉沉的天气最使人感到愁闷难捱。外面天气不佳,只好待在屋里。赵明诚叹息着,自己的妻子正独守空房,怪不得感到日长难捱了。

李清照独自看着香炉里瑞脑香的袅袅青烟出神,真是百无聊赖。又是一年重阳佳节了,天气忽然变凉了,睡到半夜,凉意透入帐中枕上,伸手去摸,身边没有丈夫,心全都凉了。

重阳节正是菊花盛开的时节,可是,重阳节这天,李清照竟然闷坐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强打精神“东篱把酒”——赏菊东篱、借酒浇愁。

重阳是菊花节,菊花开得极盛极美,她一边饮酒,一边赏菊,染得满身花香。然而,远离丈夫的她又不禁触景伤情,菊花再美,再香,也无法送给远在异地的丈夫。她实在情不自禁,再无饮酒赏菊的意绪,于是匆匆回到闺房。正遇上晚来风急,瑟瑟西风把帘子掀起了,使她感到一阵寒意。联想到刚才把酒相对的菊花,菊瓣纤长,菊枝瘦细,而斗风傲霜,人则悲秋伤别,消愁无计,此时顿生人不如菊之感。

李清照在《醉花阴》中倾诉离别之情,相思之苦,借秋风黄花表现得深挚动人。赵明诚读后叹赏不已。尤其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之句,令人相思,也令人伤感:你好,“莫道不销魂”,此时此地怎么能不令人伤感呢!

“帘卷西风”,卷帘而入,迎面西风,创造了一个凄清寂寥的深秋境界,丈夫不在家,格外思念。

“人比黄花瘦”,用黄花比喻人的憔悴;以瘦暗示相思之深。既摹形又传神,具有深入人心的力量——因为思念,一天瘦一圈,已经比黄花还瘦。这种相思之情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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