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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面的遥远记忆

时间:2020-11-05 16: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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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面的遥远记忆

图片来源于网络

每当我在家做拉条子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很久远的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几幅画面。一些穿着清朝服装的吃货们奔走相告,大家仰慕已久的一个名厨就要来他们这里了。他们穿着短袄长袍,脑袋后面拖着长长的辫子,大家兴奋不已,议论纷纷,都很期待名厨到来的日子。名厨是以一碗面而闻名天下的,我于是也很期待,很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一碗面成就了一个人。

名厨将面做成长条状,拉长,折叠,再拉长再折叠,如此反复几次,突然将面扔进了一口大锅的沸水中。煮好了,他用筷子夹住锅中的面的一端,略一使劲儿,那面就如长龙一般从锅中跃出,全都落在早已准备好的一只碗里,原来竟是整整一条,中间没有断裂。

这一套功夫就足以让大家大开眼界,等品尝到面,更是赞叹不已。他们交头接耳,互相交换着眼神,表现出对美味感到心满意足的样子。

只有电视外的我不满意,觉得导演拍的这个情节太假——一根白水煮面而已,能好吃到哪儿去?一看就是在糊弄观众。

那碗面分明就是新疆的拉条子嘛!那是要拌上美味的烩菜才好吃的!我们因此也叫它拌面。这样的一碗面吃得才叫一个过瘾——面筋道爽口,菜汁丰富而美味。它的特色粗犷豪放,就好像新疆的人一样。

但是我们应该理解一下导演,毕竟,用画面去表现一碗面多么的好吃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所以他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反而去着重表现那名厨的拉面技术和捞面的功夫。我们只好将就着看吧,知道意思就好了,毕竟是虚构嘛!生活中,谁当真敢拿一碗白水面去闯江湖呢?

然而还真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那时,我在乌市的一个销售公司做收银。一天下午,没有多少顾客,我坐在桌边跟同事正说话,突然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女子。她们径直走到我面前,原来,她们的饭馆明天就要开业了,主要经营面食,希望我们能光顾。她们还给了我一张餐券,说明天可以免费去她们饭店吃饭,到时候给她们做做宣传就好了。

营业厅里有五六个人呢,只给了一张餐券,看到大家故作羡慕的样子,我觉得我确实有点儿幸运。大家说,替我们去尝一尝,好吃了我们也去。

那饭馆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直奔那个饭馆。

我是第一个顾客,也是唯一的一个。饭店有三个合伙人,其中两个就是昨天给我们做宣传的。

面端上来了,天哪!竟是一碗白水煮面!连一片菜叶都没有。面条是手工擀的,里面放了过多的盐;面汤是糊糊涂涂的,好像调了姜汁,实在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特色。

我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那三个女人就坐在我的对面跟我说话。她们看到我吃下了第一口饭,就赶紧问我味道怎样?并且用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问我,好不好吃?使我不由得想起了鲁迅先生在他的《药》里面所描写的老栓夫妇,看小栓吃药馒头的眼神,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面很不好吃,我甚至不想吃了,但是看到她们期待的眼神,我只能违心地说:“好吃,嗯,很好吃。”既然好吃那当然得继续吃喽!我一口一口慢慢地吃面。

听见我说好吃,三个女人就说了一些让我替她们宣传的话,让我带我的朋友也来吃,其中一个女人甚至激动地站起来,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的话。她首先对自己的这碗面做了一个十分自信的肯定,接着表决心似的说要把这个面发扬光大 ,她还设计了一个美好愿景……愿望固然是好的,但是我觉得,她的这一碗面撑不起她的愿望。

真是难为我,吃完了这碗面。带着三个女人的期待和嘱托离开了饭馆。来到了单位,单位里的同事们果然询问我面的味道。

“好吃。”我说。

不要怪我说谎,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也不肯违心地大做宣传,说了一句就再也不肯多说了。希望同事们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做出正确的判断。

有一个同事大约是偏爱面食的,听到我说好吃,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那家店。

结果显而易见。他回来后大呼上当,以为我故意跟他们开玩笑,站在远处用手指着我,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显出很无奈的样子。

靠这样一碗面居然也敢出来打天下!我们都不看好那饭馆的前程。

果然,,还没等到挂牌营业,她们就撑不下去了。有一天,我看到那个小店成了一个水饺馆,而店老板并不是那三个女人。

哪怕卖水饺也好啊!在这样的商业街区,总是不愁销售的。一碗面没有卖出去就赶紧打了退堂鼓,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的小白,有一天,突发奇想,也想到商业的海洋中去趟一趟水,结果水刚没过脚面,她们就吓跑了。然而就算一定想要做面,可选的空间也很大呀!比如兰州的牛肉面,陕西的臊子面,还有排骨面啦,肉丝面啦,甚至本地很家常的揪片子,在这里都各自有一定的市场,干嘛非要执着于那样一碗面?大概,她们的创意是做别人没有的。这不能说没有新意,但她们却忽略了口感的大众化,她们的尝试当然的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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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做得好了,我也是爱吃的。我那时最常去的是一家臊子面馆。馆子不大,窄长的一溜儿,只能靠墙放一排桌子,桌边一排长凳。馆子很简陋,但生意出奇的好。

老板在馆子的最里面支一口锅下面,面是提前做好的,真正的手擀面。还有一锅早已煮好的哨子汤,汤里内容丰富:有肉丁儿,豆腐丁儿,胡萝卜丁儿,土豆丁儿。这一碗面 ,面,劲道滑爽,汤,汁液诱人!顾客来了,老板抓一把面扔进开水锅里,煮好了,捞在一只大碗里,浇上臊子汤,端到了桌子上。

臊子面馆的旁边有一家牛肉面馆,去吃的人也很多。我偶尔去吃了一次就再也不肯去了,味道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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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喜欢牛肉面,直到有一次,一个新开的牛肉面馆终于改变了我对牛肉面的看法。

那个牛肉面馆离我的住处不远。那家的牛肉面真气派啊!以为,那才是最最正宗的,赫赫有名的兰州牛肉面啊!

一只又深又大的海碗,碗里的汤似乎清澈见底,一小团面浮游在汤中,细腻白嫰。汤的表面漂着一些油花花儿,油花花儿上又漂几片香菜或小葱,还有切得薄薄儿的几片牛肉和白萝卜片儿。这一碗面看去清淡得很,然而却是富有内涵的一碗面,汤是用肉骨头长时间熬制的,面是经过千锤百炼做成的。大概,凡是被认真对待的事物都天然带着一种贵气——这一碗面,绝对算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

最爱的是那一大碗汤,所有的精华都在其中。我低头慢慢啜饮,美味尽在不言之O中。而那一小团面,反倒成了陪衬,为你填补一下汤的虚空而已。我没有去兰州吃过正宗的牛肉面,但我以为,这才是它该有的状态。遗憾的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被这么认真对待的一碗面——都太平凡了!而我却渐渐接受了牛肉面,接受了它平凡的模样。

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很爱吃牛肉面。每当我想请她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说,那就请我吃牛肉面吧,我最爱吃牛肉面!既接受了我的盛情,又照顾了我的钱包;我花了很少的钱,却感觉很有面子。她请我吃饭,也总会说,陪我去吃牛肉面吧,好久没吃了,让我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又不会感到压力。

牛肉面虽然价廉,但用来请朋友吃饭也绝不会显得掉价,这大概是因为牛肉面所特有的那一种贵气吧。

我和朋友小心地用一碗牛肉面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友谊,让它避免被利益熏染,让它躲过了攀比的陷井。我们的友谊也许显得平淡了些,但也正是这种平淡才得以让它更加的纯粹,它因此可以健康成长,顺利发展,走得更加长远;我们也因此有机会体验到友谊带给我们的最纯粹的快乐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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