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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 | 晏殊《踏莎行·细草愁烟》

时间:2023-03-18 21: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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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 | 晏殊《踏莎行·细草愁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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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原文

踏莎行

细草愁烟,幽花怯露,

凭栏总是销魂处。

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

带缓罗衣,香残蕙炷。

天长不禁迢迢路。

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作者简介

晏殊(991-1055) 字同叔,抚州临川城人(今江西抚州)十四岁以神童召试,赐同进士出身。仁宗时,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淑密使度。当时名臣范仲淹、韩琦、欧阳修和词人张先等均出其门。卒谥元献,世称晏元献。诗属“西昆体”,词风承袭五代冯延巳,闲雅而有情思,语言婉丽,音韵谐和。其《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一联,以属对工巧流利着称。有《珠玉词》,词存一百三十六首。

注释

怯:来描写花晨露中的感受。

缓:缓带,古代一种衣服。

蕙:香草。

炷:燃烧。

解:古同“懈”,松弛,懈怠。

译文

纤细的小草在风中飘动好像一缕缕轻烟惹人发愁,独自开放的花朵害怕露珠的打扰,倚在栏杆上总会想起一些让人难忘的往事。太阳高高的照在院子里,院子却静静地没有一个人居住,只看到时不时的有一些海燕双双飞来飞去。

轻轻缓一下罗衣上的锦带,香气还残留在用蕙点燃的火炷上,那条路是不是跟天一样的长。垂下的杨柳只能够惹得住春风眷顾罢了,什么时候才能留得下一些行人在这里稍停片刻呢!

鉴赏

晏殊的词一般都写得凄婉而且温润,不为激言烈响的劲切之词,而却极其富于深微幽阴的感发之作用,这首《踏莎行》词,便是颇能表现出此种特色的一首好词。

开端“细草愁烟,幽花怯露”,表面上看来只是景物的叙写:小草上的烟霭迷蒙,花蕊上的露珠微颤。这两句表面看来都是写外的景象,但内含的却是极锐敏的感受。“愁”字和“怯”二字,表现了作者极细腻的情思,且与细密的对偶形式完美地结合为一体。那细草烟霭之中仿佛是一种忧愁的神态,那幽花露水之中仿佛有一种战惊的感觉。用“愁”来表达烟霭中的感受,用“怯”来描写花晨露中的感受,表面上说的是花和草的心情,实际上是通过草与花的人格化,来表明人的心情。亦物亦人,物即是人。

下面一个七字长句“凭阑总是销魂处”,是前两个四字短句的总结,是感情上一个总的叙述。凭栏远眺是常人的习惯,但人人都凭栏,人人都看风雨,人人都看江山,人人都看草,人人都看花,却唯有晏殊看到了细草在那春天的烟雾中有忧愁的意味,小花在晨露中有寒怯的感觉,并且竟能使他感到“销魂”。这更见出词人的情意的幽微深婉。

“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为上片结拍。前面由写景转而写人,这两句则是以环境的衬托,进一步写人。“静无人”是别无他人,唯有一个凭栏销魂的词人。“日高深院”之静,衬托着人的寂寥。“海燕双飞”反衬出人的孤独。“时时海燕双飞去”意为:海燕是双双飞去了,却给孤独的人留下了一缕绵绵无尽的情思。在“日高深院”里萦回盘旋,渲染出一种孤寂之中的深沉怅惘。

过片“带缓罗衣,香残蕙炷”,由上片的室外转向室内,仍写人。“带缓罗衣”,以衣服宽大写人的消瘦,暗示着离别之苦。“香残蕙炷”之“蕙”是蕙香,一种以蕙草为香料制成的熏香,古代女子室内常用。“残”即一段段烧残。“香残蕙炷”写室内点的蕙香,一段段烧成残灰,又暗示着室内之人心绪的黯淡。

秦观《减字木兰花》云:“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以香炉里烧成一段一段的篆字形熏香的残灰,比拟自己内心千回百转的愁肠已然断尽,比拟自己情绪的冷落哀伤,可以为这里作注。但作者只是客观地写出“带缓罗衣,香残蕙炷”,不明显,不激动,很含蓄。念起来因为很容易读懂,会一带而过,不再去作深一步体会。但晏殊的词是非细心体会不能得其妙处的。那么,他那一份怅惘怀思的情意,就果真是指现实的人与人的离别、怀念、相思吗?晏殊唯其不直说出来,所以才不受个别情事的拘限,才会使你想到整个人生该有多少值得你相思怀念的美好情事,该有多少美好的人事、物值得你交托,投注你的感情!这两句给人无限的想象与联想。

“天长不禁迢迢路”。接着“天长不禁迢迢路”一句为上二句作结,两个对偶的双式短句紧接一个长句,严密而完整。“不禁”是不能阻拦。“天长”与“迢迢路”,天长路远,结合得很好,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阻拦的。“不禁”二字,表现出对已消逝的远去的一切都无法挽回的哀伤。紧接在“带缓罗衣”的思念与“香残蕙炷”的销磨之后,更增加了对于已失落者的无可奈何之感。

结句“垂杨只能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以感叹的口吻出之,留下了无尽的情意。杨柳柔条随风摆动,婀娜多姿,这多情、缠绵的垂柳,不过是在那里牵惹春风罢了,它哪一根柔条能把那要走的人留住?哪一根柔条又能把那消逝的美好往事挽回?这两句中寄托有极深远的一片怀思怅惘之情,象征着对整个人生的无可奈何的深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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