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咸宁市文联主办
摇啊摇要到外婆桥冯朝晖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是乖宝宝！”
很奇怪，在哄宝宝睡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哼起这首摇篮曲。它就像是襁褓中母亲留给我的记忆，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而从未抹去，亦或是对外婆家的思念，让我情不自禁。其实到外婆家的路并没有桥。
我们家与外婆家在相邻的两个村子，相隔也就二里路的样子。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到外婆家。因为外婆很慈祥，很疼爱我们。每次老远地看到我们来了，外婆就会高兴地招呼着“我的宝儿来啦！”，于是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那打出来的糍粑糯糯的、现磨的芝麻糊老远就可以闻到香，还有南瓜面疙瘩、红薯窝巴粥……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外婆给了我们一个充满期待和美味的童年，而且那种美味的印象已深入骨髓，以至于即使是山珍海味，我的味蕾现在再也无法抵达和超越那种感觉。
外婆家是我们童年的乐园，像有魔法一样吸引着我们。夏天打枣、摘枇杷，冬天摘桔子，哪怕是平时跟着姨妈去沲塘边洗衣，都是其乐无穷的。
每年的暑假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到了打枣的时候，我们兄妹几个一大早就如同放飞的鸽子，一路欢声笑语，蹦蹦跳跳地跑到外婆家。舅舅、姨妈、老表们正等着我们呢。于是我们一群小孩扛着竹杆，提着萝筐，吹着口哨，跟在舅舅、姨妈的后面屁颠屁颠地出发了。
那片枣树林有十来棵，每棵树都有二三米高，一棵棵枣树上结满了圆圆实实的青枣，压得枝头像个认错的孩子。一到枣树林，我们更加欢腾了，男孩子们如脱缰的野马叫啸着麻利地爬上树，我们女孩子就站在树下，踮着脚拉下一根树枝，凑上去深深地闻一口枣香，再瞄瞄这个瞅瞅那个，挑一颗最大最饱满的放进嘴里，又脆又甜。突然，那枣子就如同雨点一样，噼噼啪啪地掉下来，砸在身上生疼，我们笑着尖叫着四处逃散，原来是哥哥弟弟们抱着一根根树枝拼命地摇。看到我们抱头鼠窜，他们一个个得意地哈哈大笑。而舅舅、姨妈们一边打枣，一边紧张地大喊：“小心一点，小心一点，千万别掉来下啦！”此时的枣树林，再也听不到刚来时的蝉鸣声，鸟叫声，只听得到我们的欢声笑语和舅舅、姨妈们的叮嘱声。
等玩够了，我们的小肚皮吃枣撑得圆溜溜的，才开始干活了。于是，男孩子拿起我们递上的竹杆开始打枣。他们坐在树丫上，或是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站在树杆上，挥着手臂，一竹杆下去，枣子纷纷掉了下来，有的掉在地上，有的掉在旁边的小水沟里。而我们女孩子弯着腰，轻轻地翻开杂草，一颗颗大枣正躲在草丛中冲我们调皮地笑呢。我们有的拉着萝筐，有的牵着裙角，捡起地上的青枣往里放。
人多力量大，只需一天的功夫枣子就打完了。舅舅、姨妈们张罗着收拾战场，一担担往家里挑。而我们又扛着竹杆，在斜阳下，在“布谷、布谷”的鸟鸣声里凯旋而归。
外婆已经切好西瓜，做好了美味的晚餐等着我们。吃过晚饭，挨个洗完澡，我们赶紧放下碗筷，帮舅舅、姨妈们搬竹床“抢地盘”了。村子东面的山脚下是一个水库，水库的水是从山顶流下来的，一到晚上的时候，堤边是大家纳凉睡觉的好地方，家家户户吃完饭就早早地将竹床搬到堤上。待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家零零星星地抢占了先机。我们挑了中间的位置，将竹床并排摆放好，就和其它的孩子们玩起来。男孩们玩捉迷藏、撞拐子，我们女孩捉萤火虫，搭戏台，“ 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
渐渐的，大人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坐在竹床上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着，那里的蚊子出奇的少，偶尔有一二只，不知就被谁 “啪”的一声消灭了。一阵阵风从堤面上吹过来，凉快极了。待月亮爬上树梢，大人们就开始呼唤各自的小孩了，“铁蛋……”“英子……”“彩菊……”此起彼伏。于是我们在大人的呼唤和嗔骂声中，意犹未尽地回到各自的地盘。躺在竹床上，看着一轮明月和满天的星星，又说着明天一起玩什么，月亮里面真有嫦娥吗，会不会有外星人……慢慢地，大家渐渐地睡了，堤上如星空一样平静。
喜欢外婆家，不仅仅是因为外婆家有好吃的，好玩的，更重要的是外公外婆。外公外婆是传统的老人，有着所有那个年代的人共同的优点，善良、勤劳、节俭、无怨无悔地付出。在我的眼中，外公外婆是有大智慧的。他们一生养育了八个儿女，家里那么多人，外公外婆总是能将家里治理得妥妥当当的。即使家里偶尔有什么矛盾也能够及时的化解，而不留嫌隙。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
他们为人很大气。记得有一次，母亲向外婆抱怨奶奶的一些事情，外婆既感慨母亲所受的苦，同时坚定地说“不管原来她对你怎样，她是你婆婆，老了你就要管！”妈妈也是这样做的，奶奶的晚年得到了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在我们村里是受到长辈们高度肯定的。正是受到外公外婆的熏陶，舅舅姨妈们都很孝顺.每次看到舅舅背着外公外婆出去旅游......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他们很疼爱我们，从舍不得打骂我们。不管是内孙外孙，还是孙子孙女，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这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里，就如一股清流滋润了我们的心。记得有一次听姐姐说，八十多岁的外公有一次走了几里路到她的单位，就是为了告诉姐姐哪些食物相冲，并再三叮嘱姐姐要注意饮食。这是一幅多么暖心的画面啊！
如今，外公已仙逝多年，外婆也已八十高龄了。老太太虽然腿脚不够麻利，但精神一直很好。每次家里聚会，她就默默地笑着看着大伙闹，幸福而平静。因为我远嫁他乡，每每回去，外婆就会拉着我的手说“晖小时最懂事了，到校读书带一升米去，一个星期放假回来，半升米又带回来，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贴父母！”小时的事情外婆还记得！我强忍住幸福的泪水！只是外婆不知道，在我的心里她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而现在，儿子每每听说要回到外婆家，就一如我当年的兴奋。也许外婆家就是梦，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精神归所，不管岁月如何变迁，外婆家永远都在我们心里！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冯朝晖，女，笔名露正浓，嘉鱼县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作品先后在《咸宁日报》《湖北国土资源》、中国散文网、国土资源作家网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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