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时阅读，主笔李巧儿。
写人间故事，阅情阅人阅世微。
口述：小杜
执笔：李巧儿
01
父亲和母亲离婚的第二年，我的继母进门了。
继母的女儿叫妩媚，看起来娇娇弱弱的，14岁，大我一岁。
妩媚在重点中学念书，据说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学霸。
家里房子不多。
父亲安排妩媚和我同一个房间。
妩媚每天早起晚睡，不是在埋头读书就是在背英语单词。
父亲见状，对我说：“你要向妩媚学习，好好念书，给自己长点志气。”
我在普通中学，每次考试总是全班倒数前十名，有一次数学还考了零分，被同学们说是天生的学渣、假小子，所以对父亲的期望并不走心。
父亲却隔三差五地念叨，有时还当着继母和妩媚的面，然后我总能看见妩媚冲我欲言又止地笑笑。
我很生气！
我生父亲的气，是因为继母进门后，父亲不仅表现的很疼爱妩媚，还把我妈的所有照片都收起来了！虽然我很难过母亲没有带我走，但我还是爱母亲，不想母亲的影像这么快就从家里消失。
我也生继母和妩媚的气，虽然她俩没怎么为难过我，但我总觉得她们笑里藏刀，不想亲近她们。
02
大概是父亲再婚四个月后。
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父亲和继母在吵架，吵得特凶，估计整幢楼都听见了。
我进家，只见客厅里一片狼籍，继母双眼红肿，父亲叉着腰还在嚷嚷：“不过了！不过了！你们女人都这么唠叨烦人！”
而妩媚满面通红地一会儿劝她妈，一会劝我爸，一副联合国大使的样子。
我突然便乐了。
父亲和母亲没有离婚前，也经常这样吵，我都麻木了。但那天下午，我突然就乐了，心想父亲和继母要是能多吵几次，就太好了。
于是，我都没看他们一眼，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妩媚跟了进来，着急地对我说：“你快劝劝你爸，你爸脾气太暴了，我担心他俩真打起来。”
我白了妩媚一眼，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说：“别拉我，我就盼着他俩打起来呢！”
妩媚大骂我：“你有病呵你！他俩打起来了，咱俩有啥好？！喔，你还想给自己找一个妈么？！”
我愣了，是呵，她说得对，我还真不想再有一个妈了，但我又不下了台了，只好对妩媚说：“请你别碰我，离我远一点，行么？！”
妩媚满面通红，转身就出去了。
03
那天之后，父亲和继母冷战了。
我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妩媚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天半夜，我突然惊醒过来，然后听见另一张床上的妩媚小声地哭。
我不想搭理她，可又好奇她为什么哭，便吼她：“深更半夜，你能躲远一些哭么！”
妩媚却一骨碌起身，说：“我妈和你爸好几天不说话了，以前我爸和我妈也这样，后来就离婚了。我不想我妈又离婚，我讨厌看见他们吵架。”
妩媚又说：“我爸再婚后生了个男孩，都不理我了。我妈离婚后谈过两个男朋友，他们对我都不好，只有你爸对我好。虽然你爸脾气暴，但我比较喜欢你爸。我就想你爸和我妈好好过，真的！”
我啼笑皆非，但不由想起了父亲和母亲还在一起时，每次他们吵架，我总是躲在房里烦躁、郁闷地想哭。
妩媚一边说一边掉眼泪：“你说，我妈对你好不？你想不想我妈和你爸好好过下去？”
那一刻，我才觉得她真的太娇弱了，而我虽然被同学们称为假小子，可也看不得人哭。
还有，我不得不承认，继母进门后，家里每天都很干净，她也经常做我爱吃的菜，给我洗衣服，也没骂过我一次，有一次我还听见她对妩媚说：“你大她一岁，就是姐姐了，有什么事情多让让她，要懂事一些，知道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点头，问妩媚：“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两个说话？”
妩媚一抹眼泪，惊喜地看着我说：“有！有！”
04
原来，妩媚的办法就是：在我爸和她妈面前，我俩要做出相亲相爱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我和妩媚手拉着手去上学；晚上放学回来，我和妩媚又特意坐在一张书桌边，头挨着头学习功课。
我和妩媚都看见了大人们惊讶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吃晚饭时，父亲对妩媚说：“让你妈多吃点肉。”
妩媚就对她妈说：“妈，叔叔说让你多吃点肉，他担心您饿着了。”
继母白了我爸一眼，却挟了一块肉进我爸的碗里。
我爸看了我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也挟了一块肉到继母碗里。
我和妩媚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后来，每次父亲和继母闹矛盾，我和妩媚都是联合作战对付他俩。
不知不觉，一年后，基本看不见父亲和继母吵架了。
一次，父亲说：“你和妩媚关系不错呵，你俩想的啥呢？”
我想了又想，说：“爸，我和妩媚只是不想再有一个妈妈或者一个爸爸而已！”
父亲望着我，嗯嗯地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我看见他的双眼泛红。
05
不知不觉，继母和妩媚已经进我家十年了。
我和妩媚先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又回到父母身边工作。
很多不知情的人，以为我和妩媚是亲姐妹。
妩媚漂亮、聪明，追她的帅哥很多，大一时就有了男友。
妩媚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家里的阳台上聊天，妩媚突然说：“如果有来生，你最希望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最希望我爸和我妈能相亲相爱，不要离婚。”
妩媚沉默很久，说：“我也是。”
顿了顿，她又说：“但我小时候总盼着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做伴。所以，有来生的话，我最希望我们还能做姐妹。”
看似那么矛盾的答案，却让我百感交集，突然哽咽。
我第一次喊妩媚为姐姐：“姐，我也是！”
妩媚搂了搂我的肩，笑了笑，眼泪却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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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读者》签约作者、期刊作者、长篇作者、微博头条文章作者。常用笔名：李巧儿、小锦、风吹黛眉、桃李春风一枝笔、锦机织了相思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