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年后参加了很多以河流、山川、湖泊以及人文地理标志命名的实验室/研究院/新型研发机构等。六月上旬在杭州参加了“甬江实验室”咨询会，认识了多位院士领军人物和前辈，也见到了很多老领导老朋友及业内同仁，分享了如下六个观点。由于此后“甬江实验室”已定义为另外的创新实体，而本文所探讨的如今改为“甬江产业技术研究院”之故，就没有及时发表此文。近日得知《究竟如何做好新型研发机构的顶层设计？》为一些新型研发机构组织专题学习备受鼓舞，下文在此基础上有一些新的思考，于是整理发表以供大家参阅借鉴。
01
从第一个四十年到第二个四十年的转变看新型研发机构建设发展取向
应该说，在改革开放第一个四十年，我们的技术创新主要是通过开放得来的，也就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以及技术换市场；如今则需要在进一步开放的同时，更多的是靠真刀真枪的硬核。在改革开放初期，中国把以往自上而下尤其是国家级的行业性研发机构全面推向了市场，取得了重要探索，但很多机构难以面向整个行业，而是用来满足自身发展，今天我们李院士所在的单位是最典型的；如今则需要建立多层次、全链条的产业技术供给体系。当时我们建国后没有足够的留学生在国外求学和工作，所以改革开放后很多产业技术研究机构更多的是依托高校院所，而台湾大量留学人员产生了大量产业技术领军人物，所以一起步就有天然的产业基因；如今我们搞产业技术创新平台，不能完全依赖高校院所，高校院所的科研属性和基因太重，而是产业技术领军人物或产业组织者太少。过去我们的这些投入以中央投入为主，如今在此基础上有更多的地方政府投入和大企业的投入；以往是正向的链式创新，如今则是反向资源配置的逆向创新；以往在技术创新链条上，是前端基础研究、中端共性技术研究与中试、后端产业应用及转化等相分离，但如今更强调前中后端的贯通。总之，穷国有穷国的创新逻辑，富国有富国的创新逻辑，但从富国到强国需要有全新的创新逻辑，符合市场规律、创新规律、发展规律。
02
经世致用制造、知行合一智造、格物穷理创造的区域个性与新型研发机构的前端、中端、后端贯通
刚才大家有不同的意见，有的认为应该彻底走向前端基础研究，有的认为强化中间，有的认为偏向后端应用。我认为需要结合宁波的区域个性——宁波做不成也不需要做成科技创新中心，但理当成为、完全可以成为国家产业技术创新中心，实现有机结合。之前，老是用这么一句话总结宁波，“经世致用制造、知行合一智造、格物穷理创造”。这个“经世致用制造”主要是传统制造，有很深的产业根基，但需要动能转换；这个“知行合一智造”，就是如何借助生产方式智能化，探索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之路；这个“格物穷理创造”，就是新一代信息技术、先进材料技术、生物技术以及海洋技术等如何与先进制造业相结合。所以这个新型研发机构，一定是立足制造根基、面向产业技术、抢占科技前沿，实现前中后端的贯通。尽管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做法，但最终用“四尖经济”（针尖产业、尖端科技、拔尖人才、顶尖平台）带动“四新经济”（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新产业）的发展。
03
“一家三制”是重要的抉择而“三个三份之一”需要成为目标模式
制度安排是“根上”的问题。如果是事业单位，大家都愿意去当研究员、当所长、当院士、拿诺贝尔奖；如果是企业，大家都愿意成为产业技术领军人物、科技首富；如果是民办非企业，也不知道最终要成为什么，反正一开始就“四不像”。台湾工研院是财团法人，但大陆没有这种制度安排；北京搞了很多民办非企业，目前看来很难搞下去；深圳搞了很多事业单位，做的最好的目前要改制没人敢批准也不做声；而南京这么个地方，居然坚持按企业法人走，上来就要解决产权问题。所以我觉得，需要在三个层面实现“一家多制”：一是在实验室层面，实现所有权与运营权分离、建管分离，主要是实验室资产经营公司与实验室管理运营公司分离。二是在下设研究所或实验室层面，偏基础研究、没人愿意做的可以国有公营；对于中间投入大的、但具有产业前景的国有民营，还有一种完全是民有民营。三是在项目层面，在立项环节就处理好所有权、使用权、处置权的分离。在这种结构下，在治理层面自认形成出相应的决策机制、监督机制、执行机制。但更想说的是，三个三分之一，也就是在投入机制上，最终是政府、企业、社会投入各三分之一，但需要处理好不同时序、不同发展阶段的投入结构，开始政府投入多一点，后来产业要跟上来，最后政府主要支持基础研究部分的投入等；在人员结构上，最终是科学家、企业家/创业者/产业组织者、工程师各三分之一；在人员流转上，集中做研究的、集中培养的、流向产业界的各三分之一。
04
关键在于具有战略科学家视野与企业家精神的产业组织者
我们这个咨询会，不仅仅要回答建什么样的实验室，以及怎么建这个实验室，关键是由谁来建这个实验室，最需要的是具有战略科学家视野与企业家精神的产业组织者。不同背景的人具有不同的基因和路径依赖。如今进入大科学时代，具有超然洞见力、号召力、影响力的战略科学家是需要的，能够无中生有和有中生无的企业家精神是需要的，关键在于产业组织能力。
05
从产业首位度提升科创辨识度进而以技术跨界带动产业跨界
这里有个条件假设，到底是冲击国家实验室，还是满足地方产业发展？国家实验室必然是专、精、高，地方的需要平台化与综合。总体感觉应是平台性的综合性实体。宁波在全国最具有首位度的是制造业，目前朝向智能制造；但从具体产业而言，新材料能算是品牌，海洋经济有位势无优势，石化产业谈虎色变，与此同时，大家都在抓生命科技。所以我以为可以在如下领域重点选四个，但要是平台化，必然是宽泛的。一是超智能科技，涵盖数字技术、人工智能、高端芯片、高端软件等；二是硬材料科技，重点面向合金材料、合成材料、前沿材料等；三是泛海洋科技或绿色科技；四是大健康科技。马云有句话说得很好，但需要辩证看待。他说“我对十年以内能做成的事情不感兴趣”，事实上确实如此，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急于求成，不要三年有成效，三年开好局就好了。但他是首富，有了足够的钱才这么说的，不能把一个成果搞十年才能赚钱。所以政府该怎么投的怎么投，但不能全都是长周期的基础研究，一定是做好平衡。
06
突出以产业组织创新为引领的科技创新
整体而言，局部抢位领跑依靠的是科技创新，主体站位并跑依靠的是产业创新，优势补位跟跑依靠的是产品创新。基础研究、产业技术创新、创业等等都是需要去试错的，但不能试无畏、无限的错。关键在于产业组织创新，也就是说不要用线性的思维，把科学家变成创业者，再变成企业家。而是通过产业组织把企业家、科学家、工程师、投资人等组合在一起，有些试错和弯路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试错或弯路是没有多大意义和必要的。我们需要通过全新的组织方式，促进质优创新资源与产业要素结合，促进研发生态、创业生态、服务生态、产业生态有机结合，系统性地降低研发创新、创业创新产业创新风险。这其中，创新面前一定要更相信企业家。在座的一位专家，我们的姚总多年前就认识，一个朋友曾经还介绍我给他做战略。当时感觉姚总“很拽”，但人家不用做最终照样也上市啦。虽然这里开了是一个玩笑，但是如果没有企业家的偏执特质、认准了就干的创业者气质以及企业家创新精神、产业组织者组织能力，科技创新将是“窝里横”的闭门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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