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母亲节。
它所歌唱的,是两代人相处过程中,往往最缺少的一种品质——理解:
袁泉《Ma Ma》
这首《Ma Ma》,由仲衡谱曲,姚谦、李依洁共同填词。
全曲力求一个“简”字,编曲只用了最常见的钢琴+弦乐,佐以白纸似的人声,旋律起伏不大,文本也算不上华丽。
但至简的处理,却延展出了至繁的情感。
“当我走向你门外的世界
曾经只想随着他远离你了
我以为这是我的梦
却忘了你眼中的忧伤”
听着这首歌,我总想起老舍的一篇散文——《我的母亲》。
这篇文章里,记录下一个坚强、隐忍、孤独的女性形象:
丈夫早逝、子女弱小,为了衣食,她为别人洗衣赚钱,常年肿着一双手,没有半分怨言。
虽然贫穷,但有气节:屠户送来黑如铁的袜子,她洗到白得发亮;家中破旧的桌椅,残缺的铜器,经她一拾掇,干净又得体。
而当日军侵华时,她又在枪炮、血光和火焰之中,处处护得子女周全。
在她的教养下,子女们学会爱华花、爱清洁、守秩序,学会生命中诸多可贵的品格。
但当孩子们渐渐长大,总要离开家——老舍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小学任校长,每天忙得晕头转向,除夕节也只能请两个小时假。
当他穿过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里,母亲笑了。
但两个小时后,他转身告别,母亲兀地愣住,半天才叹出一口气,只说一句:“去吧,小子。”
孤独的身影,又消失在青灯里。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大概就是如此——你有你的梦想,她有她的轨迹,而子女的梦想,总不能顺着父母定下的轨迹前行。
平和时,像老舍那样,礼貌、恭敬地告别;
激烈时,吹胡子瞪眼、吵到翻天,甚至作势要“断绝关系”,也是有的。
但当我们转身,推开世界的门,却常常忘了,母亲在你身后,不舍、孤单地叹出一口气。
袁泉在这首《Ma Ma》里所唱的,也正是这样一种复杂的代际关系——从年幼时的亲密无间,到成人后的一声告别,我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忙到忘了看看自己本该无比珍视的人。
“Oh 妈妈,我们都习惯婉转
不想说,怕增加了对方的负担
Oh 妈妈,原来你也需要朋友”
在老舍那篇散文的末尾,战乱再临,流亡途中的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家信里看到母亲的近况。待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细细问及时,原来,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只是家人念及老舍流亡路途清苦,不忍告知。
“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展开家信,他痛心疾首。
现在是 年,我们并非活在老舍文中那样一个战火纷飞、信息闭塞的年代,发达的科技、便捷的通讯形式,让我们可以时时刻刻和想见的人联系。
如果有时间——不一定要是母亲节——一通电话、一段视频,聊聊天气、日常,关心关心对方的身体情况。
或许,歌里唱的、文中写的遗憾和失落,也能减少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