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手机抖音上看到了复旦大学哲学教授王德峰在“哲仁论坛”里的讲座片断，颇有点意思。我是偶然看到了，没有找完整系列来看。所以这里写一点体会或者心得，或许也会有点感悟。
王教授说，他有一次参加他的研究生的婚礼。本来请他参加婚礼的研究生夫妇没有说要他在婚礼上发表证婚辞。可是在婚礼进行过程中，来自于婚介公司的主持人突然要求王教授上台发表证婚辞。王教授说，这下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可是主持人已经发话了，不上台讲两句也说不过去。于是王教授只好勉为其难了。
到了台上，王教授想起他读过的《金刚经》里有这样的话：“如来说世界，皆非世界，是名世界”，我不知道《金刚经》里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我没有读过。这里权拿王教授的引语接着说吧。王教授对新婚夫妻说：“如来说你们是夫妻”，台下掌声一片。王教授又说：“皆非夫妻。”，台下听众愣了，一时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可能有人会认为王教授是不是来砸场子的。王教授又说明第三句：“所以你们是夫妻。”
正当众多参加婚礼的嘉宾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青年人走上来，对王教授讲的这三句话做了解释。我当时没有听明白这个青年人的解释。后来王教授在另一段讲座里提到了《金刚经》里那句：“佛说世界，皆非世界，是名世界”的那三段论。这三段论的意思是说，如来说，有那么一个世界，是存在着的，但是，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确定的实体，其中有许多变化，也有许多外象，这些因素与我们对所认为知道的那个世界并不是一回事，所以说是皆非世界。但是，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确定的实体，所以这才被称为世界。
这里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确定的实体。用我们通常的话语来说，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变化，或者改变着的，形成这个世界各个具体部分的那个实体，都是因为某种因缘或者缘分才形成这样一种形态的。或者这只是一个表象，而表象的东西是一定会改变的，而不是固定不变的。我对那句关于夫妻的三段论的理解是，你们现在是夫妻，因为你们已经走完了成为夫妻的全部法律程序，而且你们也认为你们将会是你们所希望成为的那种完美甚至恩爱的夫妻。但是，当你们真正进入婚姻生活的时候，现实的生活细节会让你们感受到，婚姻的实际情况与你们现在想象的情况是有着很大不同的。甚至你们会认为，那种现实的婚姻生活根本就不是你们所想要的婚姻生活。所以你们有可能感觉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们想象或者以为的那样的夫妻生活。这或许就是皆非夫妻的意思吧?但是，这种情况却恰恰是千千万万人世间夫妻生活们的实际情况，所以你们实际上就是现实的夫妻。
不知道我的这个理解，是不是符合王教授所要讲的原意。王教授说，中国人对夫妻关系是要讲缘分的。你们后来的婚姻生活再有多少问题，但你们能走到一起，这就是缘分。中国人是承认缘分的，而西方人不太理解缘分这种东西。我理解，过去中国人离婚率很低，可能是跟讲缘分有关的。既是缘分所定，所以不可以轻易分手。现在中国人的离婚率也上来了，这应该与西方观念的进入有着更大关系。有缘分的姻缘，就不应该离婚，至少不会有那么高的离婚率。而且我们大家都知道，即使你离了婚，即使你又重新组成了家庭，那么这个后来的婚姻绝大多数都未必比前面那段婚姻会让你有什么幸福感。一般说来，再婚后，那种对婚姻和家庭的感觉，与前一段婚姻所给你的感觉基本上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甚至只能还不如前一段婚姻。当然，差异也是有的，有的只是外相的不同而已。原来的婚姻有原来的问题，后来的婚姻有后来的问题，问题的表现不一样，但问题的存在都是一样的。
对于缘分的理解，过去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是一种迷信，但是如果认真思考起来，这不过是世界万物在结合过程中，有太多的因素在相互作用，这些相互作用的结果就成为所谓缘分。你为什么出生在张家，为什么没有出生在李家，用佛学的思想来说，这就是机缘所致。反正你不是出生在张家，就会出生在李家，当然也可能出生在王家，只是你绝对不可能同时出生在这两个或三个家庭。至于为什么出生在张家，为什么没有出生在李家，这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因为那么多复杂的因素，我们根本不可能完全都了解到。佛教说因缘，世俗人们把婚姻说成姻缘，这两者可能实际上就是一回事。
如果一个家庭，有一对双胞胎子女。出生在同一个家庭，同年同月同日。幼年成长的环境也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在他们长大以后，读的大学，未必就是同一所，从事的专业工作，也未必是同一种。所取得的成就，更不一定都是相似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用佛学思想来解释，还是因为在某一个时间点上，或者在某一个经过的地点，因缘有所不同。更何况双胞胎孩子每天的日常生活，即使都是在一起，形影不离，那么他（她）们各自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也都是不同的。或许这也就是因缘所致。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因缘在佛学那里，是不可知的，正如机遇在我们的人生道路上也是不可知的一样。我不知道，如果把这种因缘理解为机缘，是不是很恰当。只是这里所谓的机缘，并不一定都是有助于推你向前走、向上行的，有的时候，可能是会扭转你行进的方向，给你拉到另一个你不可预知，甚至根本不想去的方向上。人生无常，这不是唯心主义，而是我们对世界上认识的局限所在。这种局限是永远存在着的，是不可能改变的。
然而，我也不知道下面我所说的，是不是符合佛学中的观念，那就是，无论外界环境有什么样的变化，无论我们所遇到的机缘是不是对我们的生活有所帮助，还是有所损害，我们都需要保留一颗本心。或许用佛学的思想来说，这应该就是向善的本心。或许，如果我们真的理解了这种所谓向善的本心，而且愿意在这种本心的引导下，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而即使在我们的生活中有着更多的不幸。至少，遗憾与不幸不是划等号的。不幸是外在的因素，而遗憾是内心的感受。或许这就是佛学在中国文化中能让我们感悟的很小的一部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