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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诗人谢阁兰黑水峡谷历险记

时间:2024-03-21 16:5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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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诗人谢阁兰黑水峡谷历险记

民国时期出版的汉语文献里,法国学者、诗人维克多·谢阁兰,出于西方对“远东的想象”,在大量西方植物学家、地理学家、传教士、探险家已经发表不少对中国的发现记、考察记之后,谢阁兰可谓是后来者。他身材瘦削,目光犀利,蓄着浓黑的八字胡,披着皮毛斗篷。他具有发现者的一切禀赋,目光在碑刻、石雕、摩崖造像、崖墓里逡巡,获得了一种神启。一个处在清朝残境中穿越穷乡僻壤的西方旅人,一个纯粹的“他者”,一个在中国的石头与绮丽山川里汲取灵感的诗人,逐渐成为了一个穿越“异域感知”而抵达纯美域界的思想者。

作为一名法国海军的医生,谢阁兰在中国度过了整个生命的六分之一。谢阁兰在中国进行过三次考古探险。1909年8月开始,他以驻华见习译员的身份,与友人奥古斯都·吉尔贝·德·瓦赞一同出行:那是一次由北京到陕西、甘肃、四川的私人考察旅行,后来沿长江返程。在川甘陕的行走路线,是从甘肃文县碧口镇出发,艰难穿越黑水峡谷,途经岷县、武都县、青川县、平武县,再顺夺朴河、涪江漂流至绵阳。

旅途中,谢阁兰抽时间写下随笔《杂感》和大量日记。谢阁兰一再强调,他的“异域情调论”所要表现的,“是环境对旅人开口,是异域对异乡人开口。后者闯人前者,惊扰它,唤醒它,令它不安。”异域情调,就仿佛谢阁兰所崇拜的法国诗人克洛代尔的诗句:“鵟漂在液体的天上”,这一句可以重击读者头骨的句子,棉花裹黑铁,敌得上贴着高原山肋滚动的空气大坡。

■蒋蓝

暴走悬马关

横越黑水羌和白水羌

A

按理说,白龙江在碧口镇至昭化一段,水势平坦,流速较小,十分有利于船只通行。但谢阁兰不想顺流而下,他们选择西南方向的山路,直抵黑水河谷。也就是说,他们跨越的不仅仅是不同水系,而且也完成了从文县黑水流域的黑水羌到白水县(青川县一带)的白水羌的横越。

接下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荒无人烟的米仓山高耸的宽大山脊。“翻过最后一道隔离我们和四川的高耸的山脉,大刀岭。艰难费劲地向上攀登了10到15公里。在这岩石上凿出来的栈道,我们的马匹像人一样前进。深山野岭。最后瞥一眼壮丽的甘肃,它的南方是那么美妙……之后,一道有护墙的门挡住了山口:这是四川看得到的边界。在山谷不可思议的色彩中漫长地往下行。”

谢阁兰大体没有说错,他暗示了他们走的是一条经过修凿出来的危险栈道……

碧口镇以南30公里处,是甘肃南大门的天然屏障,关外是碧口镇李子坝村,毗邻四川省青川县地界。还有悬马关,悬崖绝壁,道径崎岖,是甘肃省通往西川的重要驮帮古道和军事关口。驮帮马队走山王庙、大刀岭,行九道拐栈道,皆为峭壁深渊,马队悬崖单行,因此而名。行人背夫多走山王庙,扶崖往来,涉过七道河,过窑场坪、与骡马古道交汇于洞洞河,走甘入川。

位于悬马关附近的大刀岭巍峨壮丽。1935年4月初,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九十师到达文县李子坝附近的悬马关。红军侦察队越过悬马关,深入文县境内二十余华里,进至山王庙、窑场坪一带侦察。胡宗南急忙带主力部队从天水赶赴碧口督战,于是双方在九道拐、大刀岭一带展开了激烈战斗……

李子坝是文县碧口镇的村落,素有“世外桃源”之称。从碧口镇去李子坝有两条道路可走。谢阁兰一行走的应该是捷径,从碧口镇附近的碧峰沟进入,爬越深山峡谷,穿行丛林小道,走大约50公里的崎岖山路,途中须在山顶住宿一夜。走这条路要攀越大刀岭,翻过九道拐,爬上鹰嘴山,十分艰险。

第二天,谢阁兰的驮队在接近目的地时人困马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几匹牲畜直接摔下悬崖,损坏了不少旅途设备。谢阁兰没有怨天尤人的心态,他心头涌动的唯一念头是:路越来越难走……越来越美。当晚,他们在农家住宿,卫生条件还不错。

误入九寨沟

记录了南洋杉香蕉树

B

谢阁兰没有写清楚所抵达的地方,但他提到:这一带出现了“小小的平原,四周高山环绕。村庄更多更裕。热带植物开始了:南洋杉、香蕉树”。据此判断,这不是在青川境内,因为青川高寒,不可能出现这些热带植物,多半是在现在的九寨沟某个村落,只有在沟底,湿热而温暖,才有可能出现热带植物。

他们选择的路,应该是青川通往白马关外涪江的道路。这就回避了经南坪县(九寨沟)铁楼寨科桥经倒兑沟直接翻越风雪肆虐的黄土梁到达平武县的老路。但即将抵达夺朴河流域之前,他们再次遇险。驮队的11头骡子耗尽最后一点体力,不断坠崖,前赴后继,断肢裂肚,死伤惨重。但谢阁兰没有抛弃这些可怜的动物,死马当成活马医。医治了一番,磕磕绊绊上路。

历史上,从阴平古道入蜀,必须经过文县碧口镇,从碧口入蜀有3条路线:一条由碧口沿白龙江河谷东南行,至青川白水街到达昭化,此为阴平大道;第二条是到白水街后转向西到乔庄,然后经青溪、南坝到达江油,这是从陇入蜀的主要驿道;第三条是由碧口南进,从碧峰沟经白果、茶园翻摩天岭到青溪,再经白马关南坝到江油,这条路最为险峻,一直到民国时期还有商旅行走,是甘南进入四川的捷径,也是陇西走廊进入藏彝走廊的第一站。

根据谢阁兰日记以及另外材料,他们应该走的后者。只不过,他们找到了船,完成了从夺朴河汇入涪江的最后行程。

11月30日,谢阁兰终于看到了并不宽阔的河流,水冷刺骨。

这就是夺朴河,也称夺博河,河流的名字是白马语“夺补”音译而来,意思是“白马头人居住之地”。在信仰上,白马人信奉自然神,其中最崇信的是称为“叶西纳蒙”(意即“白马老爷”)的一座神山。夺朴河发源于岷山主峰雪宝顶北坡,在流经平武县王朗自然保护区和木皮、木座、白马三个自治乡后,于铁笼堡与水晶河交汇被称为涪江。

在上世纪70年代之前,夺朴河在王坝楚之下进入涪江段是通航的,后来用于王坝楚伐木厂放木排,砍伐深山巨木获利。这一段河道里还有神奇的羌活鱼。谢阁兰提到的地名,翻译者按照读音写成“平芜”,显然指的是平武县。而且,谢阁兰的描述完全符合夺朴河民国时期的航运情况:“路又一次沿着涪江的陡壁。翠绿美丽的水和之前浑厚的激流形成鲜明对比。渡轮在江上自如地通行。路又开始往上升,景色仍然是闻所未闻的优雅和壮阔。这就是兰州和成都之间这些天来山路的特点,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哪一天是最难、最美丽的。涌出大量风光秀丽的大村庄。我们找船明天沿江而下。没有。只有木筏。”

人生到尽头

尖利的树茬刺穿脚踝

C

谢阁兰一行归心似箭。错过了九寨沟、黄龙、王朗,也错过了平武县城里的报恩寺,如果他后来得知这些地点的绝色之美,想来会抱憾终身。他在书信里提到,他们是一直朝着江油中坝方向行走的。中坝镇原名双流场,涪江、昌明河从东西两侧流过,又因其形如船,两面临水,是为名。但无论如何也必须经过横亘高原与在冲积平原之间的平武县地界。

看看谢阁兰金钩铁画的漂流描绘吧:

12月1日。美好的一天。出发5公里,杨找到了一条小帆船。讨价还价。船老板担心,如果不提前付钱就不愿走。我们决定了,于是马上开始了一种疯狂的新形式的游戏:在涨潮的大江当中顺急流而下,将近五十公里。亲爱的玛沃娜,你知道,所谓急流,就是那个地方河床底比江的平均水道倾斜得更厉害。水流速度因此就是通常的两倍甚至三倍快,江水翻腾,振荡,旋转;再加上江流有突然的转弯,布满石块、浅滩、突出耸立的岩石,你就会对这地方有个概念了,但你肯定对如何渡过它没有印象。这些平底帆船,前后由两个巨桨控制,可以让船侧身滑行。一开始听到瀑布的声音,看见泡沫和水雾,这预示着急流只有一百米了。到了。就在急流之中。我们看着水面倾泻下去,自己也随它倾泻,船头一下栽下去,船受到一个巨大的推动力,陡峭的河岸迅速往后退去,我们就已处在大河中心了。雪白的泡沫痉挛般地抽搐着,透过泡沫,我们看见河底、江石向后消失十到十二里。旋涡,逆流。巨桨桨柄点了一下,让船重新扭转过来。有时,急流往往是S形的。于是,船斜着冲下去,以便第二个转弯的碰可以让船及时扭转过来……风凉凉的,迎面而来,船就像在跳跃障碍,船尾经常触底,不知怎么地就渡过了,又突然出现在重新平静、收敛、清澈、平坦的水中。一个急流的声音才刚在身后消失,另一个又在前面展开,于是一切又开始了。从岸上看去,这种冒险尝试就像要发疯了。中国船夫每天都这样,很少丢掉船。但他们重新从急流中往上行要费很大劲:六小时的行程要三天才能赶回来。有时,江岸没有收紧,江水展开在平坦、散布大砾石的河床上,就像在一个巨大的滑冰场上淌,浅浅的水面让人以为就要在鹅卵石上滚动……但他们还是可以通过。

我首先感触到的是,那些细心揣摩传统山水的人,那些苦苦研读经典的人,皓首穷经也未必能深入堂奥。像谢阁兰这样,把生与死都托付给了名山大川与激流危河,他的眩晕,他的病痛,他灵感的迸发,均在他抵达世界尽头的大城之后,会变一出惊人的戏法:从自己的胸腔里,拉出一个承载流动景致的中国长轴,那是他一砖一石修造的关于这个国度的纸上建筑。

谢阁兰一些文章的结论,总是让我感到隐隐不安,暗示了某种不祥的举措:“既然到了我路途尽头,我就得返回了。我的脸转换了方向,当我又一次见到非我的脸时。现在我掉头向着回归。”

是的,就人生而言,“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哪一天是最难、最美丽的”。

195月21日,谢阁兰在法国布列塔尼的密林中离奇死去。他手里捧着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被一根尖利的树茬刺穿脚踝,鲜血汩汩,宛如中国高原上融解的雪水,吞没了他最后的呼吸。他根本不屑于挣扎和呼救。这年他才41岁,从中国回到法国没多久。

(据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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