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浓“雾里看画”之三十五
【法国高更《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
墨未浓
我一向是对艺术的哲学意义不屑一顾的，所有的艺术都是指向内心的，没有哪一个艺术是在最初就蓄谋已久地制造一种牢笼，把鲜活的自身禁锢起来作茧自缚的。在世界绘画史上，像高更这样明目张胆地把哲理思索引入自己的作品中大肆进行渲染而不做掩饰，也算是异数了。
绝望之境出箴言，孤苦之时参人生。高更在贫困交加痛不欲生吃尽世事之变数后幡然醒悟：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三段追问化作强烈的创作欲望，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以梦幻般的畅想，完成了他一生中浪漫而富含哲理性的终极追问。画作从左到右，呈现了婴儿、采摘智慧果的亚当和垂暮的老人三段场景，揭示了人类从出生到生存，再到死亡的颠扑不破的三部曲。
高更把生死幻灭的大溪地岛看做是人类生存生活的“桃花源”，用铺排的笔墨虚构了一个理想中的盛景。高更在他自杀前要完成生命中独具意义的巨作，正如他所言：“在整整一个月内，我几乎不分昼夜地以我前所未有的热情从事创作。我完全不用模特儿，在粗糙的麻袋布上直接作画，以至于看来十分粗糙，笔触相当草率，恐怕会被认为是未完成的作品。确实，我自己也无法十分明确地断定。可是我认为这幅画比我以前的任何作品都要优秀。今后也许再也画不出比它更好的或同样好的作品了。我在死之前把我全部精力都倾注在这幅作品中了。在恶劣的环境中，以痛苦的热情和清晰的幻觉来描绘，因此画面看起来毫无急躁的迹象，反而洋溢着生气。没有模特儿，没有画技，没有一般所谓的绘画规则。不加任何修改地画着，一个那样纯净的幻象，以致不完满地消失掉而生命升了上来，我的装饰性绘画我不用可以理解的隐喻画着和梦着。在我的梦里和整个大自然结合着，立在我们的来源和将来的面前。在觉醒的时候，当我的作品已完成了，我对我说：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幅作品无疑是一个画家的遗书，或者墓志铭。
把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情节、不同的人物在一幅画作中集中表现出来，是中国画“散点透视法”技法的基本特点，由此可见，高更的艺术技法是与东方艺术相通的。难怪毕加索曾说：“在这个世界上，谈到艺术，第一是中国人的艺术；其次是日本，日本的艺术又是源自中国。”
让艺术在幻境中得到升华，让哲理在生动的画面中得以呈现，这是绘画的应有之义，也是诗的意蕴所在。在生命的叩问和人生的透视中，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家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更加柔软和亲和的意象，譬如梦幻。
梦幻：叩问与透视的嬗变 ——墨未浓“雾里看画”之三十五【法国高更《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