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生活是沼泽，
我不相信，生命旅途不能一路高歌；
我不相信，成长是懦弱，
我不相信，双手握不住执着的绳索。
——北岛
生命的河
来自乔其JH
00:00 02:51
今日音乐：电影《1942》主题曲--生命的河（姚贝娜唱）。
姚贝娜病逝，年仅33岁。耳畔再次响起这首歌，依旧哀叹天妒红颜。
文/乔其
01
好几天前的新闻了：
79岁琼瑶突发长文交代身后事：绝不抢救，一切从简！
像是突然横生了引火索，网友们顿时爆炸了。正反方各执一见，不退不让。
正方觉得琼瑶阿姨的行为是向死而生，十分积极；反方则觉得琼瑶阿姨此为自私至极，全不考虑依旧在世的亲人的感受。
生是偶然，死是必然。
许多世人皆是看不破，所以才油生了七情六欲。大喜大恸，爱恨情仇，痴嗔贪念。不过，也正是这些，丰富了生而为人的世界。
我从未接触过死神。也和很多人一样，一开始并不知道死亡是一个什么样的词汇。却在一次次失去挚爱的亲人中逐渐看清生死的真实禅意。
02
人死不能复生
姥爷离世的时候我还十分年幼，估计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只是模糊记得姥爷静静地躺在大堂屋铺好的稻草上，怎么喊都喊不醒了。麻麻和姨妈们成天成夜的哭，后来追着棺材跑着哭。不准追了（老家习俗，葬棺时亲人不能跟着），就趴在地上哭。我也吓得跟着哭，以为这样姥爷就会回来。
麻麻搂着我，扯掉我头上的孝巾时，呜咽不已“姥爷再也回不来了，你哭也没用”。
可她自己还是泪流个不停。
我只知道自己只是见不着姥爷，还傻傻地以为他只是去了远方。
第二天，大家照样按照以前的样子过日子。悲伤也只是融进了家人的骨子里，于绝望处开出花来。
后来，很久之后，我在电视剧里听到了这样的台词：人死即是永不相见。
03
生命终结是一件很突然的事
我真正知道死亡的可怕，是爷爷病重的时候。那时我在很远的县城念书，半个月方能回家一趟。每天都会惴惴不安，生怕某一天他就突然离我而去。不安着，惶恐着。
那时爷爷已经病地不轻，躺在床上已经不大起身。经常半夜咳血。我却还以为只要坚持吃药，就没什么大事。可那时我哪里知道，药一吃进去，就反胃吐出来了。
直到那一次，周末我要离家去学校。爷爷把我喊过来，说想好好看看我。他想摸摸我，却突然又收住了手。那是一只很干瘪的手，皮一层叠着一层，青筋揉在皮里，像是潜伏的蚯蚓。
我慌忙伸手握住了那只手，呆呆地望着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那只手怎么那么冷，明明才是初秋的天。
那只牵着我长大的手，我有多久没拉住了。
他突然又咳了起来，趁机挣开了被我握住的那只手。双手捂着嘴，佝偻着背。我慌忙去给他找来纸巾，然后顺着他的背轻轻地拍打。秋衣里的身体怎么这么瘦了呢。脊背的骨头硌着我的手，硌着我的心。心疼得直颤。像电流，从左心室传到右心室。整个心房一片狼藉。
他对我说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不能哭不能哭。不停地对他说——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等我下个周末回来，你得答应我。
那一次终究成了最后一面。
在学校班主任告诉我这个噩耗的时候，起先是错愕，之后是翻天覆地的难过。
那个一直叫我宝贝的男人怎么能这么走了。那天他到底说了什么？
悲伤化成血，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天我们正在学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我狠狠撕烂了那几页纸，心里不停地念叨——为什么不等等我。
那个一直叫我宝贝的男人就这么走了。
04
生老病死全然不能勉强，与坚强无关
后来我给他找了很多理由。
许是太痛苦，许是太绝望。还是他不够坚强。
那天的课堂上，老师刚讲到史铁生，那个像钢铁一般顽强的男子。我还在想着回家了，和他分享这个我觉得很传奇的励志男人。
可是一切都没来得及。
三年后，史铁生病逝于北京。
曾经缠绕着我的执念像是野火烧不尽的离离原上草，腾地又现身了。那时那刻的悲恸又出现在脑海，眼睛止不住地出水。
原来生老病死全不能勉强，即使你曾经是超级英雄。
那是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生死存亡。
05
生命是一次又一次的幸运
又是四年。
姐姐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回来了。
我们又可以一起吃饭，斗嘴，旅行。望着她，便会觉得生命真是奇迹。自己现在的每一天都开始变得像是偷来的，幸运又幸福。
海伦.凯勒在《加入给我三天光明》里写道：
“在故事里，将死的主人公通常都在最后一刻因突降的幸运而获救，但他的价值观通常都会改变，他变得更加理解生命的意义及永恒的精神价值。
我们常常注意到，那些生活在或曾经生活在死亡阴影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感到幸福的。”
我们都是那个幸运的人啊。
史铁生也曾在《病隙碎笔》中写下相关类似的感悟：
“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甚或算得上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
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念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生老病死。当死亡真的自然来临，再淡然接受吧。现在就尽情地享受每一天的小幸运。
正如琼瑶阿姨所说：
生时愿如火花，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死时愿如雪花，飘然落地，化为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