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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作家 | 与荒诞的存在和解 ——读李冰的《李园》

时间:2024-02-20 17:2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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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作家 | 与荒诞的存在和解 ——读李冰的《李园》

与荒诞的存在和解

——读李冰的《李园》

王锐

我给李冰写评论,这事不靠谱。因为李冰是个评论家,这就好像一个口腔医生因为自己不能给自己拔牙,只好让一个外行给他拔牙。但作为李冰的朋友,我也只好硬着头发写上几句,不专业、不地道、说错了的地方,还望不要介意。

不说小说,先说人,因为小说总是人写的。李冰是个温和的人,大家都这么说。他还是一个天真的人,一个容易脸红的人,一个在酒桌上笑点超低,会因为一个低俗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的人。这么多年来,所有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李冰的笑让我联想到“花枝乱颤”,而且我坚信,如果你观察过他的笑,也会认同我的观点。

我如此描述李冰,只是因为他的小说集《李园》呈现的李冰完全是另外一个李冰。那是一个尖锐的李冰,喜欢反讽的李冰,下笔冷峻,而且偶尔还有点重口味。认识李冰,更让我确信——“在每一张普通的面孔背后,都有一片郁郁苍苍、不为人知的原野。”

我们时常说李冰是兴化的“卡夫卡”,看似朋友们的戏谑,但却有真实的成份。很多只读卡夫卡作品的人,时常会误会卡夫卡生活中是个抑郁、绝望的人,包括以前的我。但是在朋友们的回忆里,卡夫卡却是一个性情温和,笑容可掬,而且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妙趣横生的人。发现这个事实,我并不震惊,反而觉得是完全可能的。人性的复杂和深刻正在于此。朋友眼中的卡夫卡是属于日常生活的,作品中的那个卡夫卡是属于内心生活的。很多作家都有两个自我,一个应付世俗,一个安放于自己的的作品之中。

还是回到作品本身。读《李园》这本书,我是从目录读起的,我把目录读了好几遍。因为里面的大部分小说,我此前已经读过。我更注意作品的排序。一个作者出短篇小说集子,排序是绕不过去的,虽然不像梁山泊排座次,但是个中的斟酌和考量颇值得人寻味。往重了一点说,往往反映着作者的内心秩序。有的是把名气最大、认可度最高的放前面,有的是把写作时间最早的放前面。有的纯然是另外的逻辑。

《李园》里面的短篇大都标明了写作时间。写作本质上,是在刻画时光,挽留时光。每个写作者都是有时间感的。有个别没有标明写作时间的短篇,大概是李冰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出生日期,他也没有随便杜撰一个,李冰的实在就在这些小地方。

虽然给作品标注了时间,但整本《李园》却并不按时间顺序排列。《幻觉》是李冰写的第一个短篇,写于1987年,李冰刚高中毕业。《幻觉》很短,简单得甚至不像一个小说,而只是一个少年的臆想和梦境。但《幻觉》用的是最难写的第二人称。即使无数文学大师也规避了第二人称的写作,顶多偶一为之。但是李冰初学写作,就使用了第二人称,可见他对写作是有自己的思考和企图心的。而且从《幻觉》的整个叙述方式看,他那时已经深受西方文学的影响。“你走着走着就产生一种感觉:有人跟踪你。”、“你想到这个人可能要抢劫你,这种可能性谁也无法否认……”这都是很西化的叙述方式。而且在这个故事里,李冰还展示了他的重口味和写恐怖小说的天赋。《幻觉》你也可以看成一个青春期少年的画像,又阴郁又天真,还有那么点儿怯懦。在《幻觉》里,李冰已经显示了他出类拔萃的写作天赋和文本的先锋性。

不过,本该在小说集里排第一位的《幻觉》却排在倒数第五位,大概相当于不够刻骨铭心的初恋在中年男人心中的位置。李冰别有用心地把《无人接收的信件》排在了第一位。据我所知,这并不是一篇被广泛认可的小说。我以前读过,看得悲欣交集,因为里面触及了同为写作者的许多隐痛。严格来说,它不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它是信的格式,里面杂糅了一些小说的片断跟创作谈。李冰放在前面,是很妥帖的。它可以作为这篇小说集的序,因为这里面的墨君,就是李冰的代言人,李冰的传声筒。墨君的怀孕,也不过是创作的另一种隐喻,孩子就是作品。因为没有一个怀孕的妈妈会像墨君提及怀孕时,那样冷淡,那样只言片语。墨君明显就是一个对小说走火入魔的人,而且在信里对小说过于理性和形而上的思考让她看起来有些中性。信中,墨君对编辑说他“太过形而上,严重偏离生活”的回应,墨君对小说写作技艺和人类命运的思考,都可以看作李冰的思考和求索。这样一来,《无人接收的信件》就成了《李园》里小说的总纲,有时也是注脚。

排在榜眼和探花位置的是《善有善报》和《好姐妹》,似乎是对《无人接收的信件》的回应。这两个小说恰恰很生活,场景里又有菜市场,又有服装店,接地气得很。

先说《好姐妹》,刘水红这个人物,你仿佛能看得到她的身形,听得到她的叹息。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年轻时跟丈夫吃了不少苦,现在揽镜自顾,自惭形秽。小说中,原配刘水红在试衣间听见丈夫和小三对话的场景设定,让人拍案叫绝。一般情况下,刘水红仿佛应该冲出来打小三。但是因为刘水红穿着内衣,因为刘水红害怕弄到不可收场,害怕离婚,她只能隐忍。中年女人的可悲和无奈在那一刻全出来了。明明是受害者,却只能选择隐忍。也只有这样的设定,才让小三的身份存疑,让后来的故事得以展开。结局在发现所谓的好姐妹、陪她捉奸,同仇敌忾的林贝娜戴着自己老公送的昂贵手镯之后嘎然而止,余音袅袅,令人回味。

比起《好姐妹》,我更喜欢《善有善报》。同样是一个很生活的故事。某盗窃集团一个掌握开锁技艺的男子因一起突发事件脱离了组织,在接触到庸常的幸福生活之后,想脱离之前的生活过一个平凡人的日子。小说的前半部分让我联想到老港剧,每一个刀头舔血的江湖人都想回去过平凡人的小日子,却求而不得。但是又跟老港剧完全不一样。主人公并不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大佬,故事也没有那么血雨腥风,快意恩仇。唐金生平凡得就像我们身边的某一个人。在这个貌似庸常的故事下面,李冰有自己的哲学思考。故事里出现了“传销”,主人公唐金生在传销组织说的那段话堪称绝妙的反讽。就像小说的名字《善有善报》一样,“好人”唐金生最终死了,虽然是面带幸福的微笑死去。但是,那幸福若是以俗世的眼光来打量,就太辛酸,太没有说服力。

榜眼和探花都很漂亮,很招人喜欢。但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哭丧艺术家》,这个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我想起了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但是,这又是两个精神指向完全不同的短篇。《饥饿艺术家》是肉身殉了艺术,主人公是个殉道者。《哭丧艺术家》是艺术殉了肉身,殉了世俗,殉了生活。里面的人名颇富意味,仲秋、孟春、半夏、冬至,略显突兀,却突显时间的地位。这些人名对应着文中的“千古艺术公司”,让小说的讽谕意味更浓。《饥饿艺术家》里的艺术家死去了。《哭丧艺术家》的艺术家却是用楚剧的技巧来哭丧,终于让哭丧成为了一门艺术,并且带来了楚剧的万古长青。但是在那喜气洋洋的结局里,我们感到的同样是荒诞。同样是生存的荒诞,在卡夫卡那里是反抗至死,到了李冰这里,选择了和解。

同样充满反讽意味的小说还有《深度介入》和《一朵浪花》。在《深度介入》里,虚假的表演激起了人们真实的反应;《一朵浪花》里展示了电视节目对人类行为的影响;李冰写出了生活的荒诞以及无意义,但是耐人寻味的是结局。我寻思着李冰这些小说的结局,突然发现李冰的小说在充满反讽地呈现了生活,表达了对荒诞的思考之后,他笔下的主人公并不激越地反抗,而是跟这荒诞和解,并且从中找到了救赎(《善有善报》里唐金生的死)、温暖(《深度介入》里邓伟明得到了爱情)、和谐(《一朵浪花》里主人公获得了家庭的安宁)。

在《李园》这部短篇小说集里,李冰表达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很多作家一样,他对他观察和体认到的这个世界并不十分满意,他试图呈现这样一个物质的、异化的、精神生活庸俗不堪的世界,表达他的不爽(远没有到愤怒的程度)。同时,他笔下的人物也都是无奈的,无能为力的。就像《哭丧艺术家》里的仲秋最终不得不把艺术殉了生活,并获得了世俗的成功。身处时代巨轮碾压下的小人物,最终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和解,求一个现世安稳。李冰带着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体恤,写下了如何与荒诞的存在和解。李冰在《李园》的后记里说,他要洗心革面。不知道未来的李冰是会变得更加孤绝尖锐还是变得更加圆融?作为读者,我希望他变得更孤绝,那样他的小说会更有力量感;作为朋友,我希望他变得更加圆融,那样会减少一个写作者与世俗生活的摩擦,生活更加幸福。

【本文作者简介:王锐,出版长篇小说《别让阳光照到我》《我爱“吸血鬼”》《别有深情一万重》《谁说那些年的青涩不是爱》四部,有散文见于各大报刊,江苏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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