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我也算是一个博物馆控，每到一地，总喜欢泡一泡当地的博物馆。这些年也走了不少的博物馆，像什么大英博物馆、卢浮宫、大都会、艾尔米塔什博物馆都去了。作为一个中国人，每当在这些国外博物馆看到很多极其珍贵的中国文物的时候，我的心情极为复杂与矛盾！一方面，为如此众多的无价之宝流散到异国他乡赶到痛心，另一方面，当得知某文物的盗取地原址已在中国的浩劫中被毁，而眼前的文物却在国外的博物馆中被精心呵护，又略感欣慰。三年前，在参观敦煌莫高窟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了壁画被美国人盗取后留下的疮疤，今年五月，我在美国波士顿的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终于见到了那批盗取自敦煌莫高窟的珍贵壁画和塑像。在异国他乡见到这些流散国外的艺术瑰宝，不免莫名地激动。
图2
哈佛大学创建于公元1636年，那时候的中国还是大明崇祯九年。这所大学在艺术和科学方面的研究之广博和深湛可说是举世公认的。哈佛艺术博物馆原本包含福格艺术博物馆等三座独立的博物馆，经过为期6年的修缮，现在三个博物馆已被一个玻璃打造的伦佐·皮亚诺屋顶所覆盖，融合成了一座全新的大型博物馆。
图3
哈佛艺术博物馆搜集了大量中国古代文物中的精品。这是一件西周年间的青铜酒器--酉，制作于公元前11到10世纪。器皿的顶部饰有精美的大象图案，比较罕见。
图4
上图中的文物都出自山西的天龙山石窟。天龙山石窟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是国内石窟中破坏程度最严重的一处，共计有150多件佛像及细部雕刻被盗至国外。哈佛大学的福格艺术博物馆就是这一盗取活动的幕后指使者。
图5
这件栩栩如生的飞天浮雕就是从天龙山石窟3号窟的顶部盗凿而来，是北朝东魏年间（公元534-550年）的作品，浅黄砂岩质地。浮雕中的飞天，手持钵盂，姿态优美，裙带随风舒展，轻盈潇洒。
图6
当我来到一组展示壁画的玻璃柜前的时候，我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些“黑乎乎”的壁画极有可能来自敦煌莫高窟。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展品说明写着这两方壁画均取自莫高窟第329窟。
图7
图7是我截自《数字敦煌》网站莫高窟329窟主室北壁高清图的局部。329窟主室北壁上部画的是《弥勒经变图》，这两个空白处就是1924年被美国人兰登·华尔纳（Landon Warner）盗走的，现在就展现在我眼前的玻璃柜里（见图6）。说起这个华尔纳，他曾在哈佛大学学习过考古学，后留学日本专攻佛教美术。197月至1924年1月，时任福格艺术博物馆东方部主任的华尔纳专程前往敦煌考古发掘。因当时莫高窟藏经洞中的佛教经卷、刺绣、法器等早已被瓜分一空，华尔纳只能对藏经洞里的壁画下手。
图8
上图是华尔纳盗走的另一方壁画，取自莫高窟320窟南壁的《千佛中央释迦说法图》。
图9
这一方半身菩萨壁画同样取自莫高窟320窟南壁的《千佛中央释迦说法图》。
图10
图10是《数字敦煌》网站莫高窟320南壁高清图的局部。中央阿弥陀佛两侧的空白都是被华尔纳盗取后留下的疮疤。图8就盗取自右侧空白处，图9就盗取自左侧空白处，两菩萨胸部以上的部分均被“割走”。当时华尔纳盗取壁画采用的方法极其拙劣粗暴，用涂有粘着剂的特制胶布片敷在壁画表层，然后将壁画剥离。局部剥离后的壁画，留下来一处处疮疤般的空白，惨不忍睹。被誉为“盛唐时期代表窟”的320窟，因此成为敦煌被破坏最严重的石窟之一。
图11
这一方壁画，人物众多，是佛教史迹画《东晋扬都金像出渚》，取自莫高窟第323窟南壁。 佛教史迹画的出现，是佛教中国化的标志，具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
图12
图12是《数字敦煌》网站莫高窟323南壁高清图的局部，中间空白的部分就是被华尔纳盗走的。原图中有一叶小舟，扬帆海上，舟中有比丘和船工数人，前去迎接佛像。画面中迎佛的船只画面悉数被华尔纳盗走（见图11），仅存两名纤夫和迎佛的僧俗人众。 华尔纳在敦煌共盗走26方壁画，但因为使用的胶水过厚，运回美国后很多壁画支离破碎，完整修复具有展出价值的只有我看到的这5方。
图13
华尔纳此次敦煌之行，最得意的收获就是这尊一米高的彩塑供养菩萨像了，这件唐朝的作品，体态修长，璎珞长垂，跪在莲台之上，气质端庄典雅，造型严谨细致，局部以多彩及镀金点缀。该塑像盗取自敦煌莫高窟328窟，华尔纳让人用锤子小心地凿了5天才将其从莲台基座上生生敲了下来。
图14
这是敦煌莫高窟第328窟现状（资料图片）。328窟是开凿于初唐时期的代表洞窟，在莫高窟现存的两千多身彩塑中，各个时代保留的雕塑原作仅一百四十余身，其余大都经过后代重绘或重塑。而328窟佛龛内的群像，均为唐代原作，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不得不说华尔纳非常具有专业眼光。而华尔纳在敦煌满满收获所付出的所有费用仅为向看守莫高窟的王圆箓道士捐赠的150美元。华尔纳事后得意地说，“那只是一笔巨额小费，其中还包括了我们的食物、牲口草料，以及王道士对我进行的心灵引导服务。”
图15
，在敦煌举办的一个研讨会上，敦煌研究院院长樊锦诗曾要求哈佛博物馆归还从敦煌拿走的所有文物。但哈佛福格艺术博物馆却坚持认为，华尔纳取走的那些文物是全额付了款的，并有发票作为证据。这话他们也真的好意思说出口，他们只支付了区区150美元，今天只够10张哈佛艺术博物馆的门票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