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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与买房:鲁迅在砖塔胡同84号院

时间:2020-03-02 16:5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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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与买房:鲁迅在砖塔胡同84号院

八道湾11号

198月2日,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鲁迅携妻子朱安离开居住了将近4年的八道湾11号,暂时迁至砖塔胡同61号院(今84号院)居住。

此前的近四年时间里,鲁迅和母亲、二弟周作人一家以及三弟周建人一家共同住在八道湾11号,度过了他生命中最为其乐融融的时光。

然而197月14日,鲁迅在日记里写道:“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一直一起吃饭的大家庭里,他突然独自开伙。

7月19日,鲁迅收到了周作人“以后请不要到后边院子里来”的绝交书。

7月14日那天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是此后鲁迅、周作人兄弟的决裂,众人皆知。

关于周家两位兄弟的失和,至今仍有诸多猜测,当然也只是猜测。

直到,新京报一篇名为“砖塔胡同84号院‘鲁迅故居’将拆迁”的报道,让这处鲁迅短暂落脚的地方,以即将“拆迁”的方式,再次回到公众视野,引发热议。

为什么明明鲁迅在这里住了9个多月,却不是文保单位、没有被保护起来呢?我们先来看看,96年前鲁迅先生在这里生活的经历吧。

从八道湾到砖塔胡同:不求好 只求快

与原来举家从绍兴搬至北京看房看了不下10处,花了近半年时间,才最终确定了八道湾相比,在收到弟弟周作人的绝交信一星期后,鲁迅便在日记中写下“往砖塔胡同看屋”,当天下午便“收拾书籍入箱”。

与原来宽敞的八道湾11号相比,此处可以说是十分狭窄:三间北房加起来不过20多平方米,除掉西边朱安的卧室和东边母亲的卧室,中间的堂屋“一屋多用”:白天是会客室和吃饭的地方,晚上则是鲁迅写作和睡觉的地方。

砖塔胡同61号鲁迅居住过的房间原貌

由于实在狭窄,他的书籍没地方放,只得搁在木箱里,待用的时候再取出,因此经常搞得满桌满床都是书,即使这样,他还有十几箱书不得不存放在教育部里。

由于院子太小,同住的俞氏姐妹年幼好动,玩耍嬉戏,虽然让院子里时常很热闹,却也叽叽喳喳的,难免吵闹,鲁迅的写作和思考也因此受到很大影响。

如此匆匆地搬离,新居如此差的居住条件,恰恰反映了鲁迅搬离八道湾的心境:不求好,只求快。

在砖塔胡同61号院的9个多月:彷徨

屋漏偏逢连夜雨。初初搬进砖塔胡同,鲁迅不仅收入全无(民国时期的大学老师虽然薪资很高,却经常有拖欠的情况),肺病还复发了,咳嗽、高烧,连续一个月只能喝稀粥。虽然病愈,却也就此种下了病根,十几年后,因肺病而辞别人世。

在砖塔胡同61号仅仅9个多月,鲁迅便搬离了此地。时间虽短,却是他真正开始深入接触底层劳动人民的一段时间。

砖塔胡同84号院内景象 3月

图源:新京报 李飞/摄

正如前文所述,这里和八道湾宽敞的宅子不同,砖塔胡同61号院也就是个“廉租房”,不仅狭窄,还因为是和邻里一起租住一个院子,互相之间没有阻隔。在这里,鲁迅先生真正熟悉了底层劳动人民,他们的悲欢也真正开始进入他生活和思考的范围。

如果说,鲁迅在绍兴会馆时的代表作是《狂人日记》,八道湾时的是《阿Q正传》,那么,砖塔胡同时的,无疑是《祝福》了。

此外,《在酒楼上》《幸福的家庭》《肥皂》等文章中,也都或多或少地调用了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日常生活。

比如《幸福的家庭》中,主人公的居住环境,简直就是他自己当时状况的真实写照:

就在他背后的书架旁边,已经出现了一座白菜堆,下层三株,顶上一株,向他叠成很大的A字。自己的床下,劈柴已经用完了,只有一条稻草绳,却还死蛇似的懒懒地躺着。

诸如此种,还有多处。

而这四篇文章,后来都被收入鲁迅的第二部小说集——《彷徨》中,既“彷徨”于这暂居的陋室,也“彷徨”于动荡的时局。

在砖塔胡同61号院的9个多月:买房

鲁迅在砖塔胡同61号院的9个多月,是在彷徨中度过的,也是在看房、买房、装修之中度过的。

前三个月,他外出看房20多次,看了不下数十所,终于在1910月23日的日记中写道,他选中了“阜成门内三条胡同,因买定第廿一号门牌旧屋六间,议价八百,当点装修并丈量毕讫,付定金十元。”

鲁迅故居 阜成门内大街宫门口二条19号

此后的6多个月,他跑警署、办手续,借钱付房款,设计施工方案,雇请木工、瓦匠,招呼漆匠、裱糊匠,讨价还价商量工钱,买屋瓦、木料,监督卸灰卸料,指导施工……新房的大小事情都得他亲自过问、指挥,有时力气活也得亲自下手。

那年11月上旬买了一吨半的煤块,需要砸碎一些再烧。鲁迅在砸煤块的过程中,有一次还砸伤了自己的大拇指。

次年5月下旬,西三条的房子终于完工,5月25日,他带着朱安离开了砖塔胡同这处狭窄逼仄的“廉租房”,奔往他一手打造的新房子去了。

时移世易,砖塔胡同61号早已变为84号,原本鲁迅住过的北房,据说也早已在唐山大地震那一年翻新,不复旧模样。

高楼之间的砖塔胡同84号院 墙上有“拆”字3月

图源:检察日报 王鲁坤/摄

据了解,起,砖塔胡同附近居民就有听说84号的鲁迅旧居要拆迁。在的新闻报道图片中,该处墙上写满了“拆”字,一度为人热议。热议的结果是:此处虽不是文保单位,但在听取各方意见后,暂不拆迁,并考虑原貌修复。

砖塔胡同84号院外墙 写“满”“拆”字 3月

图源:新京报 李飞/摄

从的图片中看到,此处没有拆除,也没有恢复。

和砖塔胡同84号院两处对比

四张图片源自新浪博客@厚德东方 制作/本公号

无论如何,这处破败的建筑已然失落。甚至在,居民们被告知院子要改造的消息后,门口红底白字的门牌,就已经消失不见。

在高楼快速崛起的同时,我们心痛于北京胡同的成片消失,也庆幸于砖塔胡同84号这一座院子的保留。

北京的四合院和胡同在消失,无异于削骨割肉,继续下去,“文化古都”终将名不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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