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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奶奶作家:60岁初涉写作 80岁出版处女作 豆瓣评分高达8.9

时间:2021-12-19 20:4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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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奶奶作家:60岁初涉写作 80岁出版处女作 豆瓣评分高达8.9

四平米多的厨房里,摆着一高一矮两张木凳。

矮凳子上坐着江西铜鼓县某汽车运输公司的退休职工杨本芬。她穿件扎染的白底蓝花圆领衫,黑色一步裙,伏身在高凳子上写作。

这张狭长的厨房,是湖南湘阴人杨本芬人生的重要角色——“母亲”的舞台:白瓷砖的灶台、麻石的池子、半旧而明亮的锅……她都熟悉。篮子里盛了洗净的青菜、丝瓜、西红柿,锅里炖了汤,肉香四溢。煮汤的间隙,她就坐在凳子上写。蓝色火苗一跃,笔下便倾泻了一行字。

,杨本芬80岁,处女作《秋园》出版。独一无二的人生轨迹,让她颇受关注:花甲年,很多人不再抵御生活的设置,她却提笔写作;耄耋年,很多人止于含饴弄孙,她却开始出书;从未受过任何专业写作训练,却写出了豆瓣目前评分8.9的作品。

书中,杨本芬忆了母亲的一生。有网友留言,书中女性“身上的韧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也有网友认为,“这位奶奶是真正的写作者”;南京大学教授丁帆则评价,“ 把一部中国社会史高度浓缩而真实地从一个家庭的变迁中钩沉出来,再现了一个世纪的人性‘活化石’”。

1、花甲之年初涉写作

书名就是她为去世母亲取的名字

“那一年,我六十来岁,人生似乎已不再需要目标与方向,只需顺天应命。但我开始干一件从未干过的事情:写作。”——《秋园》自序 厨房里的写作

多年之后,80岁的杨本芬还记得幼时随母亲做针线活的场景。针头穿了线,针尖从素色布匹上刺过来,再拉过去,窸窣有声。

母亲身着深蓝底洒白蝴蝶布旗袍,皮色白净,发髻清爽。针线日复一日的窸窣声里,她和女儿聊起往事:童年、学校、婚姻......

几十年后,诸事入书。书的名字就是她为母亲取的名字:秋园。

杨本芬的母亲秋园

写《秋园》的念头,源自杨本芬读到其他作家写下的关于母亲的篇章。时光杳然,当时年月,她已不记得,只记得彼时为之触动,一个念头逐渐浮现:我也可以写写我的母亲。然而,家务缠身,她并未立即提笔。

直到——这一年,母亲去世。

悲痛之中,身心难捱。她问自己,“如果没人记下一些事情,妈妈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将迅速被抹去。在不算遥远的那一天,我自己在这世界上的痕迹也将被抹去,就像一层薄薄的灰尘被岁月吹散。我真的来过这个世界吗?经历过的那些艰辛困苦什么都不算吗?”

写作,纾解了痛和虚无,亦成为杨本芬与世界对话、与自我和解的窗口。写作的念头一经浮现,便再也无法遏制。洗菜后、水沸前、炖肉时……她抓住点滴时间,见缝插针地写,“我总觉得有件事没完成,再不做怕是来不及了。”

她写作,写下12岁的秋园失去了3位亲人;写下17岁的秋园一心向学却终成人妇;写下风华正茂的秋园短发旗袍,穿过遍倚花朵的白壁去任教;写下自己为秋园整理遗物时发现一张纸条,纸条上记录了她的人生轨迹:

“一九三二年,从洛阳到南京

一九三七年,从汉口到湘阴

一九六〇年,从湖南到湖北

一九八〇年,从湖北回湖南

一生尝尽酸甜苦辣,终落得如此下场。”

写着写着,她常潸然泪下,“我也感到奇怪:只要提起笔,过去那些日子就涌到笔尖,抢着要被诉说出来。我就像是用笔赶路,重新走了一遍长长的人生。”她称自己从未遇到写作上的瓶颈,“可能归结于我有好的记忆力。另一方面,我很容易就进入一个场景(当中)。”

她一遍一遍地重写那些故事,“书写的过程,温暖了我心底深处的悲凉。”

2、靠写作找回自己

她大半生为了家庭而牺牲自我

“看到同村的女孩子都快读完小学了,她急得要发疯,跟秋园提了好几次要上学,秋园每次都很耐心地解释,不是不愿意送她读书,只是如今连饭都吃不饱,如果没有之骅在家带弟弟、种菜、搞柴、挑水、洗衣、煮饭,自己就不能去教书,日子就没法过下去。”——《秋园》

杨本芬

60岁前,杨本芬没想到,终有一日,她会写作。

《秋园》勒口短短几行字,浓缩了她的过往:“杨本芬,1940年出生于湖南湘阴,17岁考入湘阴工业学校,后进入江西共大分校,未及毕业即下放江西农村。此后数十年为生计奔忙,相夫教子,后从某汽车运输公司退休。花甲之年开始写作,在《红豆》《滇池》等刊物上发表过短篇小说。”

如果没有写作,杨本芬和大多数中国妇女的人生,似乎殊无二致。“当我的妈妈在晚年拿起笔回首自己的一生,真正的救赎方才开始。”杨本芬的女儿章红认为,“有句话说,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她60岁之前的岁月,都是为生存而挣扎,停留在活着的层面。如果仅仅为生存而挣扎,是做不到反省自身、带着觉知去观察自己的生活的。而写作、阅读,都是有点‘奢侈’的东西,需要有一定的闲暇。所谓的救赎,就是(成为)一个有觉知的生命。”

在章红的记忆中,杨本芬和不少传统的中国女性一样,为了家庭,一度牺牲自我。提及母亲的童年,章红坦言,“对一个小孩来说,还是相当残酷的。”为了帮秋园做女红,晚睡是常事,而清晨四五点就得起床,走12里路去上学。“为了珍惜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她会自己主动走到教室最后一排,靠墙站着,因为站着不容易睡着。”

婚后,杨本芬本可以当调度员,有着相对规律的作息时间,但她却选择了需要夜间值守的加油员岗位,“加油员不用坐班。为了照顾小孩、有更多时间做家务,也为了每晚有4毛钱加班费,她当了加油员。”

退休后,依然酣梦难求,“她70多岁时,还不能有一个好的睡眠,因为她要陪我爸爸。我就一定要他找了住家保姆。”章红说,“一个人一生都不能保证有一个好的睡眠,这真的太残酷了。”

失去的自我,在日复一日的写作中,慢慢修复。提起笔来,她就不再仅是做饭、带孙的退休妇女“杨本芬”,而是《秋园》中渴望读书、梦想远行的女孩“之骅”。

对于之骅而言,活下去,就是一切,“哇,那个时候,哪还有时间写作,”杨本芬声音朗朗,“为了活下去,我为生活在拼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我11岁才开始读书,插班从小学四年级第二学期开始读。”

《秋园》里,昨日重现:“之骅十岁,早就到了读书的年龄。可为了带两个弟弟赔三和田四,读书的事是想也不能想的。除了领两个弟弟,之骅还要洗衣、煮饭、挖土、捡柴、种菜……之骅得让秋园腾出手来干针线活,一家人才能有口饭吃,她必须帮秋园撑起这个家。”

十多岁时,学校图书馆是之骅的避难所。靠在校园后一株歪脖子树上看小说,是为至乐。读到欢喜的书,她“就像河边的羔羊发现了青草而流连忘返。”

这个爱好,延续至今。“读书非常重要。我每看一本书,就觉得作家好了不起,能够用文字表达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杨本芬说,“我不会锻炼、不会唱歌跳舞、不会打麻将,爱好就是看书。把家务搞好了,我就可以看书了。如果没看书,我不知道能不能写出《秋园》。”

《飘》、《牛虻》、《安娜·卡列尼娜》……以书作楫,苦于生存的少女杨本芬、困于家务的妇女杨本芬、难以酣眠到天明的奶奶杨本芬,终得以成为作家杨本芬。

3、完稿后终出书

稿纸重达16斤,出书后她并未停笔

“这本书是我妈妈写的,她就是文中的之骅。写好后我帮她录入电脑,起初在天涯社区连载,算起来那竟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她自序中所言,这是一部在厨房里完成的书稿。”——代后记:解命运的谜(章红)

窗外,苍山如墨。

窗前坐着的人是乐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创始人涂志刚。这晚,一个陌生人的文字,让他颇受触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没有经受过训练的素人写作出来的。语言非常成熟。”

这个陌生人,正是杨本芬。

“秋园是个非常有力量的形象,一个女人支撑起一个家庭。可以想象,在我们国家走过那些艰难岁月时,有多少这样平凡的女性,在最基本的社会单元上,把我们民族给支撑起来,所以这本书是正能量的。”涂志刚回忆,“《秋园》是我的朋友——插画师虫虫推荐给我的。我两三天就把它读完了。”

时值夏末。此时,据《秋园》完稿,已逾16载。在涂志刚看来,出版无门的原因是“纯粹的素人写作,作者不出名。担心市场,没有人去尝试。”

同样的担心也出现在选题会上,“合作出版社的发行部门对这本书的市场前景有担忧,这样一个新的作者、这样的题材能不能卖?”涂志刚坦言,“我解释说,一个80岁的老奶奶出了处女作,而且有相当的文学品质,这件事本身值得关注。所以虽然有市场的风险,但也依然存在市场上(成功)的可能性。”

6月,《秋园》出版。

“这本书从出版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现在已经超过首印数,发行了13,000册。”涂志刚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一定会有加印。”

出了书,杨本芬觉得“没有白写。当然很高兴了,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出于好奇,她称过稿纸的重量,足足16斤。

杨本芬的手稿

《秋园》尘埃落定,80岁的杨本芬并未就此停笔。

写字时,她习惯坐在厨房的窗前。阳光从枇杷叶间漏下来,有时有风,有时没有风。她不急,慢慢写。窗外,枇杷树已亭亭如盖。

红星新闻记者 马天帅 彭莉

编辑 包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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