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 星期日 天气多云
今天收到了孩子学校老师转发的校长的信件，问会不会在政府规定的时间内返校。信中说，总统、总理和政府都要求在5月11日后在遵守卫生紧急状态下逐渐复学，现在把这个复学的决定权又下放到了市政府和教育部门。按照正常的程序，是5月11日老师以及老师、医护人员和另外特殊情况家庭的子女到校，其他的小学生可能5月14日可以到校，幼儿园的要等到15日。每个班的学生要求幼儿园每班6个，小学每班12个。但是现在情况每天都在变化，一切要等到5月5日周二市政府召开联席会议后再说。
在菲利普总理公布了开学路线图后，孩子的老师就发来信件询问，要不要在5月11日后返校。信中特别强调，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没有口罩、没有消毒洗手液、没有手套。这架势，好像是说，如果你们孩子的百毒不侵，那就来吧。当时我们就想，这是不想让我们复学的节奏啊！和孩子们一说，要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回校上课，孩子们立刻就哭了。
我们的家在94省的塞纳河畔维特里市（Vitry-sur-Seine）。今天有报道说，我们市有39名校长联署致函省政府，警告称5月11日返校难以保障健康安全。我们省多家教师工会也直接地表示，“5月11日重新开学是不可能的”，并呼吁家长抵制开学。想想孩子校长的信，确实有这个意味。校长在列举了一大堆复学的条件后，特别强调，即使返校，也不会正常教学，因为教师不够。如果选择不返校，老师会一如既往发送教学辅导和作业，直到暑假。如果一班只有12人，不但教师不够，教室也不够。此前，94省就由于师资不足、教室不够、每个班学生太多举行过多次罢工。我的双胞胎儿子每个班的学生是30人，这一分，不知道如何让孩子返校上课呢。塞纳河畔维特里市长让-克洛德·肯尼迪（Jean-Claude Kennedy）决定5月5日召集校长、地区督学、教师代表、家长代表和市政府官员等有关各方开会，讨论开学问题。
马克龙总统4月12日电视讲话一提出5月11日中小学、幼儿园逐步复课，就引来一片哗然。一位叫阿迪娜·德·苏兹（Adina DE SOUZY）的母亲在网上发起签名，抗议在暑假之前复课。法国打算5月11日开学，学校是一个聚众场所，很难要求学生保持安全距离。一个班33个学生、再加上老师，学校那么小的空间！意大利西班牙每天新增2000多的病例也没有打算这个学期开学，法国新增病例是这2个国家的2倍（4月12日时的数字）竟然要开学，简直太不顾学生的安危，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请大家投票反对5月11日开学的决定。记者看到，这个网站现在已经有近10万的签名了，人数还在增加。
在政府层面，中小学复课也存在巨大争议。比如，如何管理孩子，要不要让孩子戴口罩？法国卫生部长韦朗表示，孩子们戴不戴口罩，并不存在任何科学性质的建议。他认为，让年龄10-11岁的孩子上学时戴口罩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法国医学委员会则随后建议，开学前，应对教师和学校工作人员进行预防动作培训，然后开学后再由他们传授给学生。该委员会同时建议，老师、工作人员、家长应佩戴预防唾沫的口罩，小学生在课间集体游戏或离校时都应佩戴口罩。初中学生和高中学生必须戴口罩。
尽管5月11日复学的要求被吐槽吐成了筛子，但是政府的初衷不改。教育部长布朗盖前天表示，“大多数学校”将从5月11日起陆续重新开放。他同时也表示，每所学校可以“灵活处理情况”，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来调整学生人数。但是这一建议引起越来越多的反对声。今天，包括巴黎市长伊达尔戈在内的大巴黎地区有300多名市长当天向马克龙致公开信，指出学生返校复课的卫生条件尚不具备，返校安排是“不切实际”的。市长们认为，对“解封”后的社会安排尚且不掌握完整信息，同时疫情的发展也是不稳定的。公开信要求，国家需要确保所有卫生条件均得到满足，才能使学生重返学校；政府在学生返校复课的问题上要考虑到每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并遵循公正和公平的原则。一直反对复学的法国极右翼“国民联盟”主席玛琳娜·勒庞（Marine Le Pen）今天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5月11日重新开放学校是“不合理的决定”，学校应在9月份复课，就像西班牙和意大利那样。她指出“让这么小的孩子遵守卫生规则是不可能的。”此前，她还指出，孩子们并不能对新冠免疫，已经有4岁孩子得新冠肺炎的例子了。法国诺曼底大区议会主席埃尔韦·莫兰（Hervé Morin）则反对在6月全面重新开放高中。
旅法华侨华人很多也是不复课的坚定支持者，因为有中国的经验，华侨华人在复课问题上更是小心谨慎。他们表示：中国都清零了，学校复课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看看采取的防护措施，在法国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这一段时间，中国有些地方学生复课的保护措施曾引起法国媒体和家长的关注和热议。不过，在法国，还是想想算了。此前，在学校停课前，就有很多华侨华人家长参与联署，要求政府停课，以减少孩子们感染的风险。学校不停课，很多家长就以请假的方式让孩子待在家里。有很多学校是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准假的，以致很多人在朋友圈里求找医生开病假条。记者没有调查这种作弊的方式成功率几何，好在不久法国就做出了停课的决定，让家长们松了口气。华侨华人家长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此前记者采访了多名做教师的新冠患者，他们都怀疑是在学校上课时被无症状感染的孩子们给传染的。年轻人抵抗力强，即使患轻症可能也当作感冒或流感就过去了，但是却可传染给别人。最近媒体报道了一个4岁孩子在医院重症病房的情景，看到小孩子喘不上来气的样子，没有哪个家长不揪心的。
法国华侨华人会中文学校老师杜晓霖最早给我发了签名反对复学的链接，她一直担心孩子上学的问题，在停课前就一直纠结，现在有“决定权”了，是坚决不让孩子去了。家住94省沙杭洞（Charenton-le-Pont） 一位在幼儿园大班的孩子的母亲就向记者表示，无论如何不让孩子去上学。有一家华人为了孩子上学，搬出自己的房子，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夫妇两个原来是一个做导游，一个做买手，现在两人都失业在家了，眼看着坐吃山空，可是不让孩子马上复学的信念是坚定的。
但是孩子在家两个月了，也带来不少的问题。在刚停课时，记者网上看到一张照片：家长在家里远程办公，三个孩子被手脚绑了，扔在客厅，嘴里堵上布。是啊，没人看孩子，又要工作怎么办呢？近日，有看到一组照片：刚禁足在家时，有人弹琴、有人读书、有人做形体训练，其乐融融，满是温馨。还有人感慨：终于回归了家庭，找到了家庭的幸福感。但是一个月后呢？这种温馨的画面感全无，孩子在客厅里揪着领子打架，家里是一地鸡毛。我看后是会心地苦恼的笑了。
孩子确实是越来越难管。刚开始还能威吓一下，现在，孩子已经习以为常了，你叫他一千遍他都充耳不闻。你手指书让他念，他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孩子就像豆腐掉到灰里，吹不得，打不得，只能白生气。他有时也有道理，我们在学校还有很多创意课、实践课、音乐课呢，怎么现在就剩下法语和数学了啊？华侨华人的负担更重，还要负责他们学习中文，现在孩子都开始纠正我的发音了，你要辅导他，他怎么能服？我这还是好的，虽然我平时说话家乡口音重，但毕竟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懂得个发音规则什么的，我想很多温州等地的朋友就更为难了。一位侨领问我，能不能给找个老师到家里来？我说，这禁足啊，咋能去呢？他叹气，被小孩子搞死了。中文学校都是在家长们的要求下早早停课，这个复学可能难上加难。家长毕竟不能代替老师，孩子对老师的尊敬也是家长难以代替的，效果肯定是差之千里了。
法国教育部虽然费心费力安排了电视公开课，可是孩子们不感兴趣，如果没有家长陪在身边，孩子早就不知干啥了。另外，孩子还迷上了用电脑玩游戏。你给他手机什么的让他看视频，一眼看不见，就开始和朋友连线玩游戏了。原来上学期间是一周只准许周日玩一次，现在为了看住他们，开的口子是越来越大。迷上游戏的后遗症也出现了，做作业很少去思考了，总是问家长，这个问题是什么，怎么回答？大脑开始发木，注意力难集中，只是说到游戏时才兴奋起来。你问他作业问题，他没头没脑给你讲那个游戏的内容。法国学校的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是要求由家长来帮助订正的。许多作业还要求打印出来，这更加是强人所难了。估计很少家庭会准备打印机这玩意的。家长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正在上网课的孩子。
最近法国的学校也开始运用网上教学了，先是两个小的孩子兴趣班音乐课老师，现在中文学校的老师也每周一次。一次打电话时，我夫人向两个双胞胎老师提出建议，通过视频开空中课堂，让学生和老师见一下面，学生们都想老师了。这个建议得到Enzo老师的积极响应，马上开通了视频，和孩子们呼应。孩子很兴奋。但另一个老师表示，自己不会用这样的软件，开不了。现在是不了了之。
孩子学校校长的信指明，如果学校开学，孩子到校，要遵守政府的卫生规定：一是学校有能力达到规定的班级的人数，二是孩子有能力并保证遵守卫生纪律。学校要开展安全监测，比如是否戴口罩、进门前进行体温测试等。三是有优先权的孩子先到校。这包括医护人员、教师、双职工等的孩子。由雇主出具证明文件。学校反复强调，复学，安全是第一要素。复学的唯一条件就是所有的保护措施都到位：班级人数、学校消毒、防护物资等。我看了一下，巴黎市的学校的通知和我们也是差不多的。
法国目前确诊病人的数量大幅下降。5月3日报当日新增308例确诊，225例死亡。但是，巴黎的街上人流已经明显增多。卫生部长韦朗对国民在遵守防疫隔离措施上松懈的情况发出警告。他说，政府选择5月11日开始解除全民防疫隔离令，“如果全民确实遵守防疫隔离措施到底，并成功阻止疫病扩散，我们可以在最佳条件下逐步解禁。如果出现相反的情况，如果届时新增病人太多，解除隔禁的日期就必须重新考虑，将按每个省的情况评定”。
对于两个上2年级的小孩子，我们决定是不给学校添乱了，让他们在家继续给我们添乱。但是对于大儿子还有点犹豫不决，因为他是小学5年级，明年要升初中。这还要和学校仔细商量以后决定。朋友们都劝还是不要去了，一旦染病得不偿失，孩子的健康最重要。还有2周可考虑，再看看。
不过，现在有了逼迫孩子在家学习的新招：“如果在家不好好听话，不好好学习，就送你回学校上课。”（原标题：巴黎抗疫日志 | 华侨华人家长为孩子冒险复学操碎了心）来源：欧洲时报
